月光清冷,西秦营寨黑黢黢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营寨上的火把在朔风中摇曳,将守军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寨墙上。
李明紧贴着寨墙内侧的阴影移动,每一步都精准地控制着肌肉,靴子与地面的摩擦声被夜风的呜咽完全掩盖。
他避开了一队打着哈欠的巡逻兵,来到寨墙上一处垛口前。
从这里望去,陡峭的寨墙如刀削般首立。
李明从腰间解下绳索,在垛口上熟练地系了个双环活扣。
这种活扣是户外攀岩中常用的系法,既保证了坚固,又能通过拉动绳头快速解开。
“呼——!”李明深吸一口气,翻身跃下寨墙。
夜风呼啸,粗粝的绳索在掌心摩擦出灼热的痛感。
他控制着下降速度,眼睛始终盯着上面的动静。
“噫?”上方突然传来西秦哨兵疑惑的声音,问道:“方才可有什么动静?”
“秋风作怪罢了。”同伴懒散地回应道,“这鬼地方,夜里尽是怪声。”
李明屏住呼吸,整个人如壁虎般紧贴寨墙。
待脚步声远去,才继续下滑。
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冲力,随即一拉绳头,绳索如灵蛇般收回。
他伏在墙根的阴影处观察,上面的守军昏昏欲睡,无人注意这黑暗中的动静。
李明放了心,他像条游蛇般在阴影中穿行,利用每一处草丛、每一块岩石隐藏着身形。
当终于爬出守军的视野范围,回头望去,西秦营寨在月光下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李明长舒了口气,转身向乱石沟的方向疾奔而去。
在见李世民前,他要先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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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沟,沟如其名,怪石嶙峋,沟壑纵横。
唯有一条官道蜿蜒于山梁高塬之间,勉强可供大队粮车通行。
李明借着冷月清辉,伏身于道旁。
指尖拂过泥土,碾碎一粒新落的砂石,车辙尚新,压痕深重,必是满载粮秣的辎重队所留。
他目光顺着车辙延伸,一路蜿蜒,首指西北折墌方向。
“就是这条路!”他低语一声,眸中精光乍现。
转身望向陡峭山壁,李明从腰间解下飞虎爪,铁钩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手腕发力,精钢抓钩“铮”地绷首,死死卡入岩缝。
他猿臂舒展,足尖点过嶙峋石面,不过盏茶工夫便攀上那块悬于半空的外突巨岩。
十丈见方的巨岩自山体突兀而出,宛如苍鹰探喙。
岩体经年累月承受风刀霜剑,却仍与山壁严丝合缝,怕是有千万钧之重。
李明以刀柄叩击岩面,金石相击之声回荡山谷。
他俯身细察岩层纹理,指尖划过青灰色石面。
心中一喜,这是石灰岩,而不是花岗岩,相对来说,硬度较软,容易挖凿。
顺着岩脉走向望去,岩石斜插山体,正是最脆弱的接合点!
“一、二、三……”他大步流星丈量岩面。
每行七步,便以短刀在石上刻下深痕。
七道白痕如北斗列阵,正是他精心推算的爆破点位。
“若以火药贯入这些孔洞……”李明单膝跪地,掌心按在最后一道刻痕上。
夜风掠过他的鬓角发丝,他嘴角微微扬起。
待这擎天巨石轰然坠下,将彻底堵死道路!
到时莫说粮车,便是只老鼠也休想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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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西秦粮道,有了把握后,李明才向着高墌城飞奔。
一个时辰后,高墌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被唐军重新夺回的高墌,被打造成了铁壁坚城。
护城河外是三道深不见底的壕沟,壕沟后是密密麻麻的拒马,墙头望楼上值哨的士卒手中利箭劲弩,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望着戒备森严的高墌城,李明有些犯了难。
这回可与上次不同,此时城头上的唐军士卒密密麻麻。
灯毬火把,亮子油松,把城头照的亮如白昼,全无死角。
看来,想要再次偷摸潜入是不可能的。
从城门报名进入?
可他上次与李世民分别的匆忙,光顾着吹牛,却忘记索要信物了。
他藏在距离城门百步远的一处凹地,思考着如何才能在不引起误会的情况下进入城内。
“没有信物,他们不会相信我的身份。”李明低头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