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精巧的扇子划开她喉管,带出丝丝缕缕血迹。男人最后看了一眼,一袭白衣如云折出去,就这么替晏凝霜未成型的骨肉报了仇……
晏娇倒在地面痛断肝肠,晏泌听见她痛得哭出声来,一声一声,铁锤一般,凿在人心上。
男人有瞬息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却偏要轻巧割她一道细痕,又给她定了穴,只能这么等着血液流尽,感受气力点滴流逝。
晏泌什么也做不了。
他蹲下身,朝那满脸泪痕的女子伸出手,努力抹着她面上眼泪。
然而触碰不到,只能一次一次,任她的眼泪滚落。
他不厌其烦,耐心重复着那个动作,一遍又一遍。
喉间发涩,他温柔含笑:“娇娇乖,哭完了,哥哥带你回家。”
直到心底恐慌过后,气力慢慢丧失,晏娇昏昏欲睡,忽然开口呢喃着话。
她说:“哥哥,回京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后来我梦不到你,就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肯回府,偷偷躲在幽州,哥哥宁愿打断我的腿,也不让我留下来。我一直想,哥哥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呢?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再也回不来了……”
“娇娇,别说了。”晏泌哑着声音,然而她听不见,濒死之人,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说他们小时候的事,说他们就是两个小霸王,扛起伯父的长枪,合起力来能杀一头小狼。她说她喜欢的人,最后都不要她……
说到最后,她终于是说不动了。
大雨已过,一轮明月如洗。她遥望着那处,眼前又浮现经年旧景——
少女得意招手,炫耀地冲着碎金下意气风发的少年炫耀,哥哥,我能杀一头小狼 !
少年站在她身前,朝她宠溺地笑。
“哥哥……”她喃喃唤道,“我等不动了,带我走吧……”
她说完,便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