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脚步声,接着被打开,有人说,“大夫人来了。”
傅沉烟想睁开眼细看,又被一波巨浪撞得四分五裂,大喊着滚落一片汗水。
有人在床边坐下,有只手握住她紧绷颤抖的手,清凉的感觉从手背传入,稍稍缓解了疼痛,她勉强笑了笑,唤道,“母亲——”
清凉的手抖了下,床边人轻声道,“别紧张,坚持一下。”
傅沉烟吃力的喘口气,再次疼得意识模糊,只有手背传来的温度让她意外的觉得温暖,恍惚回到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傅家的三姑娘,每次生病,母亲罗氏都是这样陪在身边,握着自己的手。
“娘……”傅沉烟合着眼,迷迷糊糊的喊。
手被带动狠狠抖了下,接着被握紧。
时间过得缓慢,在傅沉烟越来越急促和剧烈的疼痛中艰难前行,又被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和七嘴八舌的声音压住,更加难以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傅沉烟无数次觉得自己快要昏死过去,又一次次坚持清醒过来,汗水如雨、目光涣散,从二月初一熬到了初二。
曙光透户,熹色破窗。
贺景梧在外面等着快要发狂,屋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如同万箭穿心,多少年沙场重伤都不曾有今夜难过,他不停的拍打门,喊着妻子的名字,几次都想破门而入,又被里头的人疾声阻止,说是男子见了分娩,会有祸事。
乱哄哄中,他也不知道这祸事指的是什么,万一落在傅沉烟和孩子身上呢?他只好强行压住心中狂躁,继续在门外跳脚。
向来稳如磐石、是军中定海神针一般的镇关大将军,此刻方寸全无,像只没头苍蝇在廊下乱窜,要是被朝中同僚或是军中部下看见,一定会惊得自戳双目。
就在傅沉烟再一次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精疲力竭快要死去时,就听稳婆大喊道,“露出头发了,四奶奶使劲!快使劲!再使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