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把拉车的马压死了两匹。
马车着地的一面已然碎裂,但里头的梁骨大体还在,与地面形成狭窄的夹缝——哭泣声便是从夹缝里传出的。马平背靠车体,缓缓蹲下,探头向夹缝里看去:“喂,里面的人,你是什么人?你……嘶——”马平没看清哭泣的女人,却看清了她身边的几人……或者说,几具尸体。他们没有那个女人幸运,几乎都被翻倒的马车给砸死了。“你……你……”马平被眼前景象惊的退了两步,撞到石头,跌坐在地面,四肢发软。那些浑身血疮,许多地方溃烂到只剩骨骼的尸体……是一日春!这么多一日春患者,乍看一眼至少十来个……这……他死定了!虽然一日春也已经在夏军中出现,但严重患者都被送进了隔绝的营帐里,留在大军后方,所以马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一日春而死的人,而且一下子这么多……这让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身体软到站不起来,徒劳地挥舞着长刀,像是要把瘟疫驱退。可是他已经靠的这么近,多半已经染上疫病了,很快他也会腹泻、长出红疮,然后逐渐腐烂,活生生地看着自己烂到只剩白骨。马平惊恐到牙齿打战:“一、一日春……”他太过惊慌便没有注意到,哭泣声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所以当女人再次开口,马平又被吓了一跳,竟给吓的打了个嗝。“你……”女人颤抖着,似是惊恐,又仿佛带着兴奋,“……你是汉人?”虽然是问句,她的语气却很肯定,紧接着急切道:“这位大哥,你是汉人对不对?我也是!求你,救我出去吧,我腿被压住了,好疼……”“救你?”马平苦笑着打断她,“我连自己都救不了!”马平简直快哭了:“再说,把你救出来又能怎样,你应该也和他们一样得了一日春,出来了又能活几天?!还害了我呀,都造了什么孽……”出乎意料的,女人听了这话,只是平静地说:“他们已经不会把‘一日春’传给你了。”“什、什么?”马平张大嘴巴,愣了半晌,不能理解女人的话。他听说过,“一日春”是由一种名叫“一日春”的虫子引起的,如果人被叮咬发病,也会将疫病传给周围的人。,x/l.l¨w.x^.+c~o+m.这些人不仅是发病而已,连身体都已经烂的露出了白骨,这个女人却提供了截然不同的说法?那女人似乎知道他不懂,耐心地解释:“是国师大……突厥国师发现的法子,服下圣水,就算得了一日春也不会很快死……总之,你只要相信他们不会把‘一日春’传给你就好了。”马平不敢置信:“真、真的吗?”女人抽了口气,说:“我已经跟他们在一起待了很多天了,不是也没有得病嘛!你自己看!”虽然语气轻柔,却明显地表现出了不耐烦。马平将信将疑地爬到马车边,伏在地面,尽量避开那些得了“一日春”的死人,小心地看向女人。女人扭过头,瞪着眼睛,木然地迎接马平的打量。她果然是个很年轻的女子,细眉细眼,一看就是来自南方的汉女。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在巨大的马车翻倒时,她被甩进了夹缝,没像身边那些人一样当场被压死,却被一根梁柱砸在了腿上,卡在车体之下,进退不得。虽然皮肤白皙完好,没有恐怖的红疮。但人人都知,得上“一日春”的人会先腹泻,然后才长红疮,所以马平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女人的话。再说,他也不知道,女人是真的和这些病人待了很久,还是只是为了骗马平救她出来。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女子会出现在突厥人当中,想必经历坎坷。马平内心同情她,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想到这儿,马平立刻站起身,退后了几步,犹豫道:“你说的那个圣水……真有那么灵?”女人安静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马平甚至觉得,她好像要发火。 但最终,女人还是耐住了性子,吊着嗓子说:“是啊,你救我出去吧。救我出去,我就把圣水给你。”马平眼睛一亮。上了战场,便是生死由天,但他可以接受战死,却不愿意得上怪病,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溃烂而死。身边的将士大多都是这种看法。如果“圣水”为真,得到圣水不但救了马平自己,也相当于挽救了几万夏军……那可是天大的功绩,马平很难不心动。“小娘子,你说话可得算话啊。”他一边嘀咕着,一边绕着马车转了几圈,希望找到空隙,将女人救出来。可惜没有找到。马平又尝试去擡摔碎的梁柱,他本就不算强壮,使出了吃奶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