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截然不同。
宝缨手上的动作忽地一慢:“是谁?”门外的人停了下,缓缓说:“是我。你要歇息了吗?”“还没有。”“能说几句话吗?”宝缨推开门,一阵柔风吹过,带来缕缕花香。符清羽一袭藏蓝便袍,容颜温润,清俊出尘。宝缨要拜,被他挡住:“朕微服出行,就别管那些虚礼了。”“嗯。”事前想了很多与他相见的情形,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碰面,乱了心神。直到符清羽笑问“能让我进去坐坐么”,宝缨才慌忙让出位子。符清羽命侍从守在门外,径自在桌前坐下,不见外地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斟茶。“先前正与六部尚书议事,中间听闻你进城,费了些周折才过来。”他眉眼深深,温声道,“宝缨,你也坐。”宝缨在他对面坐下,隔了张桌子,想看他有何变化,又有些羞于擡头。她无法回答父亲的问题,会在符清羽这儿找到答案吗?符清羽推过一杯茶。宝缨惊惶:“怎么好让陛下给我倒茶——”正想起身谢罪,符清羽握住她手腕,沉声道:“宝缨,我以为你我之间不会生分至此。”“我……”“你擡起头,看着我。”腕上传来炙热,宝缨缓缓擡眉,撞上漆黑深邃的眼。只是与记忆中相比,符清羽的眼神温暖得多,其实是含着笑的。屋子里的温度,好似也上升许多。符清羽收回手,淡笑问道:“宝缨,这三年你有没有想我?”不等回答,又自顾自说,“我很想念你。一直都盼着见面。先前还担心你忘了三年之约……”想写信提醒她,又怕她早已改变心意。不写信,至少他还可以选择相信。那就不要提早戳破了。“不过……你来了就好。”符清羽低头,自嘲道,“这样心急,倒不像我了。”宝缨说:“我觉得这样的陛下很好。”愿意将心事说出来,不再端着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反而比小时候更率直了。符清羽嘴角微翘,并不是没注意到她不曾回答第一个问题,但此时倒也不急着问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的宝缨,受过太重的伤,他没指望那么容易敲开心门。符清羽眼神流转:“母后她们近日也要搬回关内了,先住在皇姐封地,暂时不会回京。”宝缨真心实意道:“那太好了。”宋皇后愿意走出这一步,想来母子正式相见也不会太远。自从亲手接生了符婉瑶的孩子,宝缨也许久没见过她,这次原本考虑过绕路去长公主封地,却因药婆婆病发只得推迟。符清羽又问:“你呢?多年没回京城,这段时日除了照顾药婆婆,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见的人?”宝缨想了想,说:“都不急,恐怕要住上很长一段日子呢。我……”“我其实有个想法。”宝缨咬了下嘴唇,“我们师门人数稀少,传道受业几乎全靠口授,仅有的一些笔记也是七零八落,外人很难看懂。我想趁着陪师父养病,将师门传承整理成医书,流传于后世。”虽是这么说,她其实还没想好怎么做,尤其怀疑自己真能完成这样宏大的任务么。但符清羽静静听着,眼中渐浮现出赞赏之色。他问:“药婆婆也愿意将独门绝技传与他人?”宝缨:“这没问题。师父前半生花了太多时间寻找方钦,耽误了收徒,近来总是遗憾。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医道上,师父言传身教更为重要,仅靠医书还不会动摇我师门的地位。”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说这番话时,腰背挺得越来越直,神情也一改拘束,眉飞色舞起来。符清羽见了,心底想,当初让她走果然是对的。否则,他大概见不着这样意气风发的宝缨。他略略思忖,道:“既然是造福万民的浩大工程,断没有让你一人承担的道理。不妨由御医院牵头,由你主持重修医典,也好拨人给你打下手。当然,所需的财物一概从国库出,回头想个职衔给你,单独领一份薪酬。”宝缨:“……啊?”她仅仅把尚未成型的想法说出来,符清羽却已经列好章程,仿佛明日就要实行了?符清羽故意激她:“怎么?你又不敢了?”宝缨挑眉:“谁说不敢!”这次,符清羽畅怀大笑:“好!那么,明日进宫商量细节,可好?”“嗯。”宝缨点头,跟着才想起来谢恩,“谢陛——”“诶,”符清羽打断道,“这是为国为民的益事,我谢你还差不多,你哪用谢我什么。”他站起身:“好了,我先走了。”见他推开门,宝缨急忙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