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夸赞得很哪!”
姬温惨白着脸喃喃辩解,但基本没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狄仁杰对这场面倒不惊异,他早听恩相对现昭陵令发过背后牢骚。
原因大致是姬温厌烦阎立本隔三岔五到陵署指手画脚——阎家兄弟虽然是这整个陵园的设计人,老宰相官爵又远高过一介小小陵令,从哪方面说都有资格教谕陵署事务,但姬温是现任该管官员,为人又“大有书痴子气”,跟阎老相争执过几次,双方不欢而散。这一二年,阎立本便很少进陵园来了。
他刚哭完六骏,此时又要开骂老对头,白发凌乱声泪俱下,年纪这么大,激动情绪太过危险。狄仁杰见势头不对,和李贤上去把二人劝开。
天色已晚,该进房休息了。狄仁杰见阎立本没带什么使唤人,便自请晚上与恩相同房照料,李贤并无异议,姬温却拭着脸向阎立本冷笑道:
“六骏有变,老相是一心一意归咎于我了?那也好,姬某本没打算还能挽回老相的偏见,只还有一桩事,贤昆仲要陪葬的那套汉漆——”
一句话没说完,阎立本神色一凛,立刻弯腰大咳。](μ看?.书?屋| !ˉ已μ发?布|&最~新t$章?¨节÷:姬温也就势住嘴。
老宰相一边往宿室里走,一边招手示意姬温跟进门去,看架式二人是有私密话要谈。涉及阎家兄弟的“陪葬具”,狄仁杰犹豫了下,觉得自己别听为好。在门外立了片刻,李贤走后,武敏之却又过来,问:
“阎令公身子好些没?我有些话要当面问问老人家。”
他还是嘴角含笑,神情轻佻,狄仁杰看着有气,板脸回答:“此时不便,令公与姬陵令正在谈私事。”
“私事?”武敏之向门内探头,“陵上出了这么大祸,他二老还有心情谈私事?别是正窜供呢吧?”
这口气,是已经把两个老人都当作六骏失踪案的嫌犯来看待了。狄仁杰听闻越发不快。姬温也就算了,阎立本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宰相,又不常在陵上,他与这事有什么相干?
“周国公请自重。阎令公德高望重,年前致仕时,二圣均有手敕褒奖封赏,太子亲送出京。到如今四时八节,朝廷仍赏赍不绝。浪指阎令公涉案,周国公需得有证据!”
“哈?”武敏之笑了,“狄公对阎老相家事还真清楚,难怪一口一个‘恩相’!哦对了,狄公是科举出身,莫非当年考场上,阎老相正是取中狄公的座师?”
狄仁杰摇头:“并不是。周国公莫要乱猜嫌,令公于我有大恩,但绝非朋党之属。现已夜深,令公年老体弱,不能再熬辛苦,无论周国公有什么话要问,都先请回,待明日老人家歇足精神再说吧。”
武敏之哪里肯听,再争执几句,就伸手将狄仁杰挡住房门的胖大身子推开,大步进屋:
“打扰令公,只需回我几句话,敏之立时就走,不敢多耽搁!”
狄仁杰一个趔趄,又气又烦,却没法阻止武敏之闯门,只好紧跟他脚后进去。只见睡床上,两个老人一坐一立,正在低声说话。站在床边的姬温脸带冷笑,将一物揣回怀里,阎立本怒道:
“……拿走就是!我老头子就不信谁拿它当一回事!”
狄仁杰留意到他衣襟上有些黑漆皮碎片,象刚掉落的。姬温哼一声,没再多话。武敏之也没耐心让他说话,直接插言:
“敢问令公,府上别业就在昭陵左近,敢问可也有霖雨浇坏的屋檩、冲塌的围墙?”
阎立本混浊的老眼瞥向皇后侄儿:“大概吧……老夫哪里管这些,只要我睡的屋子没倒……”
“府上既然也有塌败屋宇需要修缮,那敢问木料从何而来?”武敏之追问,“右武卫大将军权善才在长安皇城内外、昭陵兆域都宿卫多年,与阎老相交情很好吧?”
他这意思,权善才在昭陵伐树,是私送——或者卖给阎家修房子去了?
狄仁杰忍不住开口:“异想天开!阎令公满门贵盛,家私丰足,会贪这点小便宜而侵侮先帝陵寝?周国公越发没道理了!”
“当然不是令公起意,只怕是权某、范某有心巴结,无意之间陷令公于不义。时至此刻,令公本人都未必知晓此事。”武敏之含笑道,“上陵一半天来,敏之也没闲着,手下四处打听,颇听到了些有趣传言呢!”
阎立本虚弱地苦笑:“有心巴结……周国公太看得起老夫了……老夫如今无职无权,比一介白丁强不到哪去……巴结我,有什么好处……”
“令公太谦了。”武敏之摆手,“阎氏一族,世为陇西高门帝戚,如今朝中令公的子侄故吏还不知有多少,比如这位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