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苏府正厅廊柱上，老夫人手里的茶盏都被吹得晃了晃。o咸+鱼?看

尚膳监的公公刚走，鎏金漆盒还搁在红漆案上，盒盖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明黄笺纸——皇太后寿辰要“百菜百福”腌菜拼盘的差使，像块烧红的炭，烫得老夫人额头首冒细汗。

“苕丫头，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攥着苏若苕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你虽会腌菜，可那是太后娘娘！稍有差池，咱们苏府的脑袋都得系在裤腰带上！”

苏若苕任由老夫人攥着，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案上的明黄笺纸。

她能闻见纸上淡淡的龙脑香，混着老夫人身上的沉水香，像极了十二岁在庵堂替主持管账时，那些达官贵人们捧着捐银清单时的紧张味儿。

“祖母别急。”她歪头笑，发间那支顾砚之打的珠花跟着颤了颤，“您瞧这差使，说是尚膳监送来的，可圣旨里偏提了句‘闻苏小姐腌菜妙绝’——分明是给咱们留了转圜的梯子。”

老夫人愣了愣，松开手去摸帕子擦眼角：“你这丫头，倒比我这把老骨头会看门道。可百种菜蔬……”

“这就该请周师傅来合计合计了。”苏若苕转身喊小杏，声音脆得像敲玉板，“去前院把周师傅请过来，就说我要跟他讨教御膳房的腌菜讲究。”

小杏应了声跑出去，裙角带起一阵风，把案上的明黄笺纸吹得翻了页。

苏若苕眼疾手快按住，瞥见末尾盖着尚膳监的朱印，印泥里还沾着半粒芝麻大的金箔——倒像极了顾砚之昨日塞给她的密信上，太子府暗卫特用的金粉标记。·小^说^宅\ ^更`新′最.全¨

周师傅来得极快，青布棉袍上还沾着灶灰。

他往厅里一跨，先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才冲苏若苕拱手：“苏小姐唤我？”

“周师傅可听说过‘百菜百福’？”苏若苕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罐，掀开盖子，酸中带甜的蜜渍金桔香立刻漫开，“我想着，太后娘娘吃惯了山珍海味，咱们这腌菜得讨个巧——百种菜不必都金贵，关键是每样都有讲究。比如这金桔，取‘吉’字；腌青笋，取‘顺’字……”

周师傅凑过去看那瓷罐，花白的眉毛渐渐舒展开：“小姐好算计！御膳房当年给先皇后做寿，也用过这‘谐音取意’的法子。可百种菜……”

“小杏！”苏若苕提高声音喊，小杏正抱着本账册从偏门溜进来，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把各房交的冬菜账册给周师傅看看。”

小杏吐了吐舌头，把账册递给周师傅：“周师傅您瞧，大奶奶房里交了二十坛酱瓜，二姑娘院里送了十五坛糖蒜，连主母屋里都……”她突然顿住，偷偷瞥了眼老夫人。

老夫人正摩挲着茶盏，仿佛没听见：“接着说。”

“主母屋里送了八坛玫瑰腐乳。”小杏扁扁嘴，“可这些加起来才五十来样，剩下的……”

“剩下的我来凑。”苏若苕从周师傅手里抽过账册，指尖在“萝卜”“白菜”“雪里蕻”这些条目上一一划过，“城郊菜农欠着咱们庵堂的香火钱，我前日让顾世子的暗卫送了信——明儿一准能送来三十样时鲜菜蔬。??小¤÷说a_~C$)M￠=_S?¨ ?&更?1新

周师傅一拍大腿：“妙！御膳房讲究‘食不厌精’，可老奴在宫里待了三十年，最明白主子们图的是个‘巧’字。小姐这‘寻常菜里做文章’的法子，比满汉全席还讨喜！”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把茶盏往案上一放：“那就这么定了！苕丫头，你带着周师傅和小杏去厨房盯着，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说。”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尖细的说话声：“哟，这是要给太后娘娘献宝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一个在庵堂长大的野丫头，能腌出什么金贵东西？怕是把太后娘娘吃坏了，咱们苏府都得跟着赔罪！”

张厨娘掀开门帘进来，手里提着半筐蔫了的青菜，脸上堆着笑，眼里却淬着冰。

她的目光扫过苏若苕，又落在周师傅身上：“周师傅，您可是御膳房出来的，该知道宫里头讲究多。要是真出了岔子……”

“张厨娘这是替我操心得紧？”苏若苕歪头，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前日我在厨房看见您腌的酱黄瓜，坛口没封严，都生白花了。要不您先把那几坛处理了？省得老夫人说咱们厨房当家人连自家腌菜都管不好。”

张厨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