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若苕正对着账簿拨算盘珠子,忽听得窗棂外传来细不可闻的瓦片轻响。/t^a+y′u¢e/d_u·.·c/o-m-
她指尖一滞,算盘珠"咔嗒"撞成一串,倒像是有人在她心里敲了面小鼓——这响动比寻常野猫上房轻三分,比巡夜护院重半分,倒像是个会缩骨功的。
她抄起案头镇纸,轻手轻脚挪到窗边,刚要掀窗,那道黑影却在月光下显了形。
顾砚之立在院角老槐树下,月白锦袍被夜风吹得翻卷,发间玉冠歪了半寸,倒像是急着翻墙时撞的。
"顾哥哥?"苏若苕手一抖,镇纸差点砸下去,"大半夜爬墙,比我当年偷庵堂里的桂花糖还利索?"
顾砚之抬头,月光落进他眼底,映出几分少见的焦灼:"今日辰时,侯府前院影壁下发现这信。"他从袖中抽出半张染了墨痕的纸,"是用飞鸽传书裹着石子打进来的,守夜的老周说那鸽子脚环刻着'通政司'三字。"
苏若苕接过信,烛火映得字迹发颤:"聘雁择偶非天意,乃某公授意搅侯门。
商户之女难承爵,莫使珠玉蒙尘沙。"最后那行字被墨汁洇开,像团化不开的阴云。
"某公?"她指尖摩挲着纸角褶皱,"前日柳大奶奶说我穿得素净,今日便有人提商户出身——倒像是有人在给她递话呢。.0/0·小\说!网/ ^首,发¨"
顾砚之袖中握拳,指节抵得锦缎发皱:"我查过,通政司近日与吏部走动频繁。
前日在朝房,张侍郎还说'侯府联姻当重门第'。"他忽然握住苏若苕的手腕,掌心带着夜露的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苏若苕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笑出声:"顾哥哥这副要护崽的模样,倒比那白雁还憨。"她抽回手,将信折成个小纸船,"既然有人想看戏,那咱们就演场大的——明日请老夫人摆宴,把周媒婆、柳大奶奶都请来,当众把玉佩的故事说透。"
顾砚之愣了愣,眼底阴云散了些:"你是要......"
"要让全京都知道,这聘雁不是天意,是咱们七岁时在庵堂里埋下的伏笔。"苏若苕晃了晃腕间银镯,那是当年顾砚之拿半块玉佩换她半块糖人时,她硬塞给他的,"当年你教我认账册,我教你背打油诗,这些事说出来,比白雁脖子上挂块玉可生动多了。"
顾砚之望着她眼里跳动的烛火,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_快/
他转身要翻院墙时,忽然又停住:"明日我让小顺子送两坛蜜酿来,老夫人爱吃甜的。"
"顾哥哥这是要当后援团?"苏若苕扶着窗沿笑,"记得让小顺子把翻墙的本事教给厨房的小杏,省得她总说爬树摘枣儿费劲。"
次日午时,苏府正厅飘着桂花香。
老夫人坐在主位,手里攥着顾砚之送的蜜酿,笑得脸上皱纹都堆成了花:"苕丫头说要请大家吃茶,我就说咱们府里的云雾茶,比那什么玉露琼浆强。"
周媒婆捧着茶盏首咂嘴:"老身昨日还跟柳娘子说,苏姑娘那白雁认主的事蹊跷,今儿倒要听个明白。"
柳大奶奶的金护甲刮得桌沿"吱呀"响,正欲开口,苏若苕己从妆匣里捧出个锦盒。
羊脂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正是昨日系在雁颈的那块。
"这玉是顾哥哥七岁时在观音庵换的。"她指尖抚过玉佩上的云纹,"那年我偷摘了庵后的杏子,被主持罚抄经,顾哥哥就蹲在廊下陪我。
我抄错了'慈悲'写成'糍耙',他说'糍耙也挺好,能填肚子'。"
厅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老夫人拍着大腿首乐:"我就说这丫头小时候鬼灵精怪,合着砚之那孩子早被她套牢了?"
"后来顾哥哥要回侯府,我追着他的马车跑了半里地。"苏若苕望着顾砚之,他正站在廊下,目光像浸了蜜的春山,"他把玉佩塞给我,说'等你认全了账册,咱们再换回来'。"她举起玉佩晃了晃,"前日他说要试天意,我就把这玉系在雁颈——这雁儿啊,许是记着当年庵堂里的枣糕香呢。"
周媒婆突然拍案:"老身明白了!
这哪是天意,是两小无猜的情分!
当年顾世子在庵堂读了半年书,老身还说侯府怎么把小祖宗放庙里,合着是等咱们苏姑娘呢!"
柳大奶奶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金镯子撞得茶盏叮当响:"这......这不过是小儿女玩笑......"
"柳娘子说玩笑?"老夫人把蜜酿坛往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