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顾砚之的青骓马己踏碎满地露华,载着被外袍裹得严实的阿福冲进定北侯府角门。~8*6-z^w^w^.`c*o`m*
苏若苕撩起马车帘,见侯府暗卫早候在侧,为首的张统领正弯腰掀密室砖盖——那是顾砚之十西岁接管田庄时,为防佃户赖账私设的拷问房,如今倒成了审刺客的好地方。
"当心他后颈的朱砂痣。"她跳下车,袖中檀木梳硌得手腕生疼,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梳齿间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茉莉。
昨夜阿福被点穴时,她瞥见那红痣像颗泡涨的红豆,和陈府门口啃糖人的小书童判若两人。
顾砚之解下外袍,阿福的短刃"当啷"坠地,青砖缝里立刻沁出暗红血珠——想来是他途中咬舌自尽,被顾砚之掐着下巴灌了半碗参汤救回来的。
密室烛火噼啪炸响,映得阿福脸上黑布皱成核桃皮,他忽然冷笑:"你们查不出什么。"
苏若苕从袖中摸出张洒了沉水香的信纸,故意把"陈老先生收"几个字对着烛火晃了晃:"那这封'陈府管家亲启'的信,算什么?"她余光瞥见阿福喉结动了动,又补了句,"昨夜你翻供桌时,我往你怀里塞了块桂花糕——账册副本就藏在糕里。a?]看}*书?]?屋??; ,,`更#_新.最??全e"
其实哪有什么账册?
她不过是趁顾砚之制住阿福时,摸走了他腰间的竹佩,又让小桃去陈府书斋临摹了半页陈老先生的批注。
但阿福显然信了,他瞪着苏若苕的眼神像见了鬼,黑布下的皮肤泛出青白:"你...你怎么..."
"怎么比你还会藏东西?"苏若苕歪头笑,指尖点着供桌上那半截玉佩,"上个月陈老先生说竹佩是得意门生送的,我就猜这门生许是在帮他办私事。"她顿了顿,故意放软声音,"阿福,你跟陈先生三年,他教你背的《三字经》里,可曾说过'隐恶扬善'?"
阿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密室里忽然响起脚步声。·w-e.n·x~u\e!t¨x?t-.*c`o\m.
顾砚之掀帘进来,身后跟着个灰布衫的老人——陈老先生的青衫不见了,换了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连帽檐都往下压着,活像只缩头的老龟。
"陈先生早啊。"苏若苕搬了张木凳放在阿福对面,"您看这是谁?"
陈老先生抬头的瞬间,茶盏大的汗珠子顺着额角滚进衣领。
他踉跄两步,扶住墙才站稳:"阿福?
你...你不是说回山东老家探病么?"
"探病探到我佛堂偷东西?"苏若苕抄起案上的竹佩,"您教我背《论语》时说'君子坦荡荡',怎么自己倒做起贼来了?"
陈老先生突然跪了下去,膝盖撞在青砖上闷响。
他抓着阿福的裤脚,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经幡:"是有人寄血书到我家!
说...说我若不交苏夫人的东西,就烧了我孙女的绣坊!"
苏若苕的檀木梳"啪"地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去捡,指尖触到青砖缝里的青苔,凉得刺骨——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等苕苕长大,娘的秘密就有人懂了",原来秘密在陈老先生那儿?
"苏夫人病重时,托我保管一本记事簿。"陈老先生抹了把脸,"她说那是她娘家的族谱,可她嫁进苏府前是商户之女...后来她走得急,我怕被人抢了去,就藏在城西老宅的夹墙里。"
"城西老宅?"苏若苕首起腰,后颈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是苏府废弃十年的祖宅,她小时候在观音庵听老尼说,宅里的井半夜会冒绿烟,墙根总传来小孩哭。
"阿苕。"顾砚之的手覆在她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春衫渗进来,"我让人备马车。"
话音未落,密室外传來小桃的尖叫:"姑娘!小月不见了!"
苏若苕猛地转头。
小桃的脸白得像张纸,发簪歪在耳后:"昨儿您让她守佛堂,今晨香客说供桌底下有血——"
阿福突然狂笑起来,黑布下的嘴角咧到耳根:"晚了!
你们去老宅也找不到——"
顾砚之的剑鞘重重磕在他后颈。
苏若苕盯着地上的檀木梳,梳齿间那半片茉莉突然飘落,打着旋儿滚到阿福脚边。
她想起昨夜佛堂供桌上晃动的玉佩,断裂处的纹路此刻在眼前清晰起来,像把钥匙,正对着城西老宅的方向。
"备灯笼。"她弯腰捡起茉莉,"再带把锄头。"
顾砚之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