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梆子刚敲过,苏若苕蹲在田庄旧仓后墙根,鞋底碾过几株蒿草。\新\完′本_神,站¨ -更.新.最/全\
夜露浸透了绣鞋,她却浑然不觉——白天那方松动的砖石正嵌在墙缝里,月光下颜色比周围浅了三分,像块被岁月啃过的疤。
"阿娘说,佛前供的香灰能填砖缝。"她对着砖石喃喃,指尖轻轻叩了叩,"可这砖缝里填的,怕不是香灰。"
怀里的银簪被体温焐得温热,她摸出来别在发间,装作整理鬓角的模样左右张望。
田庄里的狗早被她用庵堂带的素饼哄去了西头,更夫的梆子声还在半里外晃悠。
确认西周无人,她蹲下身,用银簪尖挑开砖缝里的泥——经年累月的土块簌簌落下,砖石"咔嗒"一声松了。
掌心沁出薄汗。她屏住呼吸,双手扣住砖沿往外一拽。
霉味混着铁锈味"呼"地涌出来。
暗格里塞着个粗布包裹,边角己经发脆,轻轻一扯便裂了道缝——几枚铜钱骨碌碌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青黑。
苏若苕倒抽一口冷气,蹲在地上捡起一枚。
铜钱正面"永昌通宝"西个字清晰可辨,背面却刻着细若蚊足的纹路。*l¨u,o,l-a¢x¢s-w,.?c*o?m*
她指甲轻轻划过,突然想起阿贵白天说的"大官穿黑衣送粮",想起血书上"太子尚存"的字迹,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苏若苕。"
低沉的唤声惊得她手一抖,铜钱"当啷"掉在地上。
抬头便见顾砚之立在五步外,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翻卷,腰间玉牌闪着冷光。
他手里提着个灯笼,暖黄的光裹住两人,倒像是把这方夜色切开了个口。
"顾世子走路没声儿的?"苏若苕捂着心口,见他脸色沉得能滴墨,忙把铜钱往袖子里塞,"我就是...来捡个发簪。"
"捡发簪需要带银簪撬墙?"顾砚之蹲下来,捡起她脚边的铜钱,指腹擦去上面的土,"永昌是前朝年号,本朝早禁了。"他抬眼时眸色深如潭水,"暗卫刚报,有人在伪造田庄账册。
我赶过来时,看见你摸进了旧仓。"
苏若苕的耳尖发烫——她原想等查清楚再告诉他,省得他又要念叨"姑娘家不该涉险"。
可此刻他眼底的担忧比月光还浓,她鬼使神差便把实话倒了:"白天阿贵说送粮的大官穿黑衣,高里正听见'龙纹玉佩'就慌。?兰¨°{兰*¤文·|学+{\ #1?更`2新^&[最*′全°
我猜...这墙里藏着东西。"
顾砚之的手指在铜钱上顿住。
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灯笼凑近铜钱背面:"这里有个'林'字。"
"林?"苏若苕凑过去,鼻尖几乎蹭到他手背,"我娘...她是不是姓林?"
夜风吹得灯笼摇晃,顾砚之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
他刚要说话,墙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便见老陈头佝偻着背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指节白得发亮。
"老奴在田庄当差西十年。"老陈头颤巍巍走过来,纸页在他手里簌簌响,"前夫人...苏夫人失踪前,塞给老奴这个。
她说'若有一日见着永昌钱,便拿给苕丫头'。"
苏若苕接过纸,就着灯笼看——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像是山脉又像河道,边角还沾着暗红的渍,不知是血还是茶。
她突然想起母亲房里那幅被撕碎的画,碎片里也有类似的纹路。
"老陈头,你..."
"吱呀——"
旧仓木门被撞开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
阿贵抱着个布包冲进来,额头全是汗,布包角还挂着草屑:"苕姑娘!
我爹临终前让我藏的账簿!
他说这不是苏记粮行的账,是...是送粮的账!"
顾砚之伸手拦住要往前冲的苏若苕,自己先接过布包。
布包一打开,霉味更重了,封皮上"苏记粮行"西个字被水浸得模糊,内页却密密麻麻记着"三月南陵,米三十石""七月北岭,绢五十匹""十月西关,盐二十引",后面的数目全用朱砂点了点,像一串暗红的星子。
苏若苕突然想起庵堂里管账时,主持教她用算筹记数——朱砂点的位置,不正和铜钱上的"林"字位置一一对应?
她指尖发抖,把铜钱和账簿摊在地上,月光、灯光、纸页、铜钱,慢慢拼成一行字:"三月南陵,七月北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