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季南星的存在,她的等待,她的痛苦,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闹”。
意识在寒冷和绝望的夹击下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摩天轮顶端一盏孤独的、在风雨中明明灭灭的彩灯,像一颗即将陨落的、无人问津的星辰。
消毒水的味道尖锐而恒定,霸道地占据着市立医院VIP病房区的每一寸空气。季南星抱着一叠需要顾清辞签字的文件,高跟鞋踩在光洁得能照见人影的米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谨慎的轻响。她身上是一套剪裁精良的香奈儿米白色套裙,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唇角维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婉的弧度。这是顾清辞喜欢的——或者说,是那个叫林晚意的女人曾经喜欢的风格。
季南星走到走廊尽头那间最为宽敞的病房门前,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底那片挥之不去的、来自昨夜冷雨的潮湿阴霾。她抬手,指节尚未碰到门板,里面便清晰地传出一个女人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清辞哥,这苹果皮削得一点都不好,坑坑洼洼的,人家怎么吃嘛!”
季南星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接着是顾清辞的声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纵容的耐心和温柔,像在哄一个易碎的珍宝:“是我不好。手生了,再给你削一个?或者……我喂你?”
“不要!就要你削得漂漂亮亮的!”林晚意不依地嗔道,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钩子。
季南星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睁开时,眼底己是一片无波的平静。她屈起手指,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进来。”顾清辞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只是那丝面对林晚意时的柔软尚未完全褪尽。
季南星推门而入。病房里光线极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景观。林晚意穿着昂贵的真丝病号服,半靠在摇高的病床上,脸色带着点病弱的苍白,却无损她的精致美丽,反而更添几分楚楚可怜。顾清辞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果皮断断续续地垂下来,确实称不上漂亮。
看到季南星进来,林晚意那双漂亮的杏眼立刻弯了起来,笑容甜美无害,声音更是甜得发腻:“呀,南星姐姐来啦!快进来!外面热不热?清辞哥也真是的,这么点文件还要麻烦姐姐亲自跑一趟。”
她的目光像带着精准的探针,飞快地扫过季南星身上的米白色套裙、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还有唇上那抹温柔豆沙色的口红,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和……嘲讽。
季南星只觉得那目光像细密的针尖刮过皮肤。她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林小姐客气了。顾总交代的事情,应该的。”她径首走到顾清辞面前,将文件递过去,公事公办,“顾总,这是市场部关于新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和预算草案,法务部那边己经审过初稿,需要您尽快过目签字。”
她的视线落在顾清辞握着水果刀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干净有力,此刻却显得有些笨拙地对付着一个苹果。季南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她记得,顾清辞的胃不太好,应酬又多,她曾无数次在深夜的厨房里,耐心地为他削好苹果,切成小块,看着他吃下。那时的灯光很暖,他的眼神虽然依旧深沉,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一丝为了别人而刻意学习的笨拙。
顾清辞“嗯”了一声,目光依旧专注在手中的苹果上,眉头微蹙,仿佛在对付一个棘手的商业对手。他没有看季南星,只是朝旁边的桌子抬了抬下巴:“放那儿吧。晚晚想吃苹果,我弄完这个就看。”
“清辞哥……”林晚意适时地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委屈,“你看你,南星姐姐都送文件来了,正事要紧嘛!我这个苹果……晚点吃也没关系的……”她说着没关系,眼神却眼巴巴地望着那个削得惨不忍睹的苹果,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顾清辞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刀和苹果,终于抬眼看向季南星。那眼神很淡,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知道了。”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你先去外面等。晚晚身体还没恢复好,需要安静。”
“晚晚”……这个亲昵的称呼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季南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文件边缘用力压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
“好的,顾总。”她垂下眼睑,掩去所有情绪,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她将文件轻轻放在顾清辞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