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骆驼受惊的嘶鸣。
元芳一剑震开对手的弯刀,幽兰剑冰冷的剑尖闪电般抵住了那突厥头目的咽喉,迫使他僵在原地,不敢稍动。元芳目光如冰,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厉声喝道:“搜!重点检查那些驮筐!我倒要看看,这些‘陶器’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乾坤!”
斥候们立刻行动,用刀割开沉重的油布,掀开驮筐的盖子。里面果然塞满了用稻草和破布层层包裹的“陶器”——粗陋的坛坛罐罐。但当他们小心地破开一个陶罐时,露出的并非什么器皿,而是厚厚包裹着的、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物件!
一名斥候用力撕开包裹的油布,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李将军!是…是弩!”
李元芳一步抢上前。只见那陶罐碎片和稻草之中,赫然是一具制作精良、结构紧凑的军用臂张弩!乌黑的弩身透着寒光,紧绷的弩弦显示出良好的保养状态,旁边还散落着几支寒光闪闪的三棱弩箭!
“再开!”元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斥候们迅速破开更多的“陶器”。结果触目惊心!除了臂张弩,还有成捆的制式横刀!崭新的箭镞!甚至还有几套折叠整齐、印着唐军作坊徽记的轻型皮甲!
“大人!全是咱们的军械!”一名斥候捧着一把横刀,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看这编号!是朔方军器监去年新造的!”
李元芳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转头,幽兰剑的剑尖向前一送,刺破了那突厥头目咽喉处的皮肤,一丝鲜血蜿蜒而下:“说!这些军械,从何而来?要运往何处?受何人指使?”
那突厥头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凶光,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生硬的汉话嘶吼道:“唐狗!休想…啊!”他话未说完,元芳手腕一抖,剑尖瞬间刺穿了他的肩胛!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不说?”元芳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眼中杀意凛然,“押下去!分开严审!撬开他们的嘴!其余人,清点所有军械,就地封存!立刻飞鸽传书,禀报狄大人,野狼谷截获大批唐军制式军械,人赃并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商旅”,补充道,“还有这些‘商人’,一个也不许漏掉!仔细搜身,查清身份!”
斥候们轰然领命。野狼谷中的血腥味尚未散去,一场更为残酷的审讯,即将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展开。
鹰愁涧军堡的黎明,被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所笼罩。初升的朝阳本该带来暖意,此刻却只将堡墙巨大的阴影拉得更长,如同沉重的帷幕,压在每一个士卒的心头。堡门紧闭,岗哨林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昨夜的混乱与血腥仿佛并未远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的恐惧和猜疑。
狄仁杰端坐在签押房内,一夜未眠,眼中却毫无倦色,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刚刚由元芳遣快马送回、墨迹未干的密报,以及一份由野狼谷俘虏口中初步榨取出的、沾着血污的口供。密报的内容与口供相互印证,指向一个令人震怒又胆寒的名字——鹰愁涧副将,赵崇义。
“赵崇义…”狄仁杰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关节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敲在人心上。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此人的信息:年约西十,行伍出身,据称勇猛有余,谋略平平,在鹰愁涧任副将己有五年。平日沉默寡言,与同僚关系疏淡,但治军尚算严整,并无显著劣迹。这样一个看似平庸、甚至有些边缘的人物,竟是勾结突厥、盗卖军械、害死数名军官的主谋?
然而,元芳截获的军械、突厥俘虏的供词、张猛经手的“陶器”转运记录、乃至陈旅帅指甲缝中的突厥黑沙…这一条条铁链般的证据,都冰冷地指向这位副将大人。
“大人,”果毅都尉立于下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也得知了消息,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后怕,“赵崇义他…他竟敢如此!卑职…卑职失察!请大人治罪!”他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狄仁杰抬手虚扶:“都尉请起。此獠行事隐秘,勾结外敌,手段狠辣,非你之过。当务之急,是将其拿下,弄清全部图谋,以绝后患。”他站起身,苍老的身躯此刻却散发出一种渊渟岳峙般的威压,“传令,升帐!召集堡内所有队正以上军官,即刻至议事厅!不得延误!就说…有紧急军情部署。”他的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李元芳,“元芳,你随老夫同往。赵崇义…或许会狗急跳墙。”
“卑职明白!”李元芳沉声应道,手己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如同一张引而不发的强弓,将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