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
就在这时,晒场边缘传来玉素甫大叔一声变了调的惊呼:“我的烟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玉素甫那根从不离身的黄铜烟锅杆,此刻正诡异地悬浮在他面前半尺的空中!烟锅头部的火星早已熄灭,但整根烟杆却通体流转着与发酵池菌丝同源的幽蓝光芒。它像一支被无形巨手握住的笔,在冰冷的夜空中,迅疾而有力地划动!灼热的轨迹并非转瞬即逝,而是如同熔化的铜水烙印在深蓝的天幕上,留下一行清晰、古老、散发着生命热度的哈萨克文字:
**“?lim - qoshqau emes, myteller - myngy bastyq!”(死非永别,菌丝长存!)**
这由烟杆自主书写的古老谚语,如同神谕,高悬于沸腾的酸奶银河与悬浮的众生微光之上,为这超越理解的奇景注入了来自草原血脉深处的、最朴素也最宏大的注解。
“就是现在!”马晓梅猛地从巨大的情感震撼中惊醒,她眼中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悲伤、渴望和决绝的光芒。她不再犹豫,双手在云脑主控台上化为一片残影,果断地拉下了那个闪烁着时空漩涡图标的虚拟闸门——“时空发酵”,启动!
指令下达的瞬间,发酵池中心那柄悬浮的铜勺,如同被赋予了宇宙级的力量,猛地向下一压,随即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在池心高速旋转起来!勺体与粘稠的酸奶剧烈摩擦,却奇异地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反而带起一阵低沉浑厚、仿佛来自远古大地深处的嗡鸣!这嗡鸣声浪以发酵池为中心,肉眼可见的淡蓝色能量波纹如同水波般急速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晒场,扫过每一个站立的人体!
嗡——!
所有被波纹扫过的人,都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和短暂的眩晕!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物理法则!
脚下坚实的大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脚下那片旋转的、浩瀚的酸奶银河!头顶的夜空消失了!同样被那流淌着星辰、悬浮着生命微光的发酵池银河所取代!他们不再是站在晒场上,而是彻底置身于一个上下颠倒、无限延伸、完全由“酸奶银河”构成的奇幻空间之中!草原、远山、合作社的房屋……所有现实的景物都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倒影般扭曲、溶解,最终被这片旋转的、散发着生命醇香的“奶之宇宙”彻底吞没!
阿尔泰鹰似乎也被这超现实的景象震慑,它不再高飞,而是顺从着某种无形的引力,盘旋着降低高度,它锐利的爪子上,牢牢抓着一部正处于直播状态的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下方这片颠覆认知的奇景:在缓缓旋转、流淌着星光的银河酸奶背景上,一个个清晰或模糊的身影,如同从时间长河中浮现的幽灵,悄然显现。
他们身着不同时代的牧人服饰,有的手持磨损光滑的骨勺,有的捧着沉重的石臼,有的扶着吱呀作响的老式木桶搅拌器,甚至还有几个身影,操作着早期笨重的智能发酵罐原型机……他们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域,却做着同一个动作——接力般地在银河中缓缓搅拌!他们的面容或沧桑,或年轻,或模糊,或清晰,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对大地馈赠的专注与虔诚。他们的动作跨越了时间的阻隔,无声地传递着一种永恒不变的东西——对生命、对传承、对这片滋养他们的土地最深沉的爱意。那搅拌的动作,如同古老仪式中永不熄灭的火种,在银河的流转中代代相传。
玉素甫大叔在失重的眩晕中,猛地睁大了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银河中一个穿着破旧羊皮袄、手持巨大骨勺的模糊身影,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爷……爷爷?!”
马金宝则完全僵住了。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忘记了身处何地。他的目光穿透了旋转的星河,死死地钉在银河的最中心,那片光芒最为凝聚、仿佛宇宙奇点的地方。
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一个身影。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袍,乌黑的长辫垂在胸前,侧影柔和而专注。她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磨得发亮的旧木勺,正微微俯身,从脚下那片流淌着星光的银河中,舀起一勺晶莹剔透、内里仿佛蕴藏着整个1995年夏夜星空的酸奶。月光(抑或是银河的光芒?)温柔地勾勒着她清秀的侧脸轮廓,那神态,那动作,与马金宝记忆深处珍藏了三十年的画面,分毫不差!
“其……其其格……”马金宝的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气音。巨大的、无法承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悲痛瞬间将他撕裂。他忘记了这只是一个投影,一个由数据和菌群记忆构成的幻影。他如同溺水者扑向最后的浮木,不顾一切地伸出手,踉跄着向前冲去,想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