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突然捂住嘴巴,满脸惊恐地说道:“那是码头苦力的牙!”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k-a·n¢s`h¨u`l¢a!o\.*c¨o\m~
听到他的话,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具浮尸嘴里缺失的牙齿,再看一眼罐头里的牙齿,果然,它们的形状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林世昌突然发出一阵笑声,他像抛绣球一样,将一个油纸包扔了过来。油纸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在我的脚边,“砰”的一声炸开了。
我定睛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堆莲子壳,每一颗都被精心雕刻过,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我仔细端详这些名字,心中猛地一震——这些名字,正是十年前水鬼帮的帮众!
而在这些名字当中,有一个名字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王阿水”。这个名字被刀刻得极深,几乎要穿透莲子壳,仿佛刻字的人对这个名字充满了仇恨。
我紧紧捏住一颗莲子壳,用力一捏,只听“咔嚓”一声,莲子壳应声而碎。里面掉出半张照片,我捡起照片一看,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柳月如和王阿水,两人站在纱厂门口,面带微笑。然而,他们身后的罢工标语却被撕得只剩下“还我血汗”四个字,显得格外刺眼。`咸*鱼+墈.书′蛧′ .追*罪¨芯·章~結′
纪白突然指着照片的背景,失声叫道:“看那个烟囱!是英美烟草的仓库!”
此时莲池突然沸腾起来。柳月如的尸体被什么东西顶出水面,旗袍下摆缠着根铁链,链尾拴着个铁盒,盒面上焊着三叶草徽章。我用枪托砸开铁盒,里面不是账本,而是叠卖身契,每张契纸上都盖着英美烟草的火漆印,签名字体却全是柳月如的笔迹。
“洋行逼她卖人!”纪白的手指划过契纸,“把码头苦力骗去南洋当猪仔,用鸦片抵工钱,谁反抗就喂江里的鱼。”他说话时,火轮船突然发出爆炸声,浓烟里窜出个黑影,正是白大褂男人王阿水,他怀里抱着个油布包,纵身跳进莲池。
我和纪白合力把他拖上岸时,他后背的伤口还在冒血。“账本...在火轮船底...”他抓着我的手腕,指甲缝里全是蓝灰线,“柳月如...是替我死的...”话没说完,眼睛就直了。纪白翻开油布包,里面不是账本,而是堆孩子的肚兜,每件都绣着残月白莲,最底下压着张出生证,母亲栏写着“柳月如”,父亲栏画着个船锚。
江面上突然飘来首童谣。.k!a~n`s\h`u+g,u?a?n′._c!o?m¨雾中划来艘乌篷船,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女人,手里摇着串莲子,每颗都刻着码头苦力的脸。“烟土换莲子,洋行赚金子,苦力丢性命,冤魂沉江底...”她唱着歌,把莲子一颗颗扔进水里,莲子落水时发出“咔嗒”响,全是空心的鸦片膏容器。
纪白突然拽住我:“她戴的银镯!”女人手腕上那只刻字银镯,正是柳月如白骨上消失的那只。我举枪瞄准,却见她斗笠滑落,露出张和柳月如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角多了道疤痕,像道残月。
“我是柳月如的妹妹柳月眉。”女人把最后颗莲子扔进池里,“十年前姐姐替我顶罪沉江,我带着苦力的孩子躲进莲心铺。”她指向火轮船残骸,“林世昌和洋人用‘莲子罐头’运鸦片,把不听话的苦力做成‘标本’,王阿水偷了账本想报官,却被刘万财打断了手指。”
此时水塔的钟敲了七下。晨雾散去,阳光照在莲池上,水面漂着无数鸦片膏容器,像一朵朵黑色的睡莲。柳月眉从怀里掏出本血书,正是水鬼帮的账本,每一页都记着被贩卖的苦力姓名,最后一页画着个巨大的三叶草,叶心插着把解剖刀。
“纪先生好医术啊。”柳月眉突然看向纪白,“能把活人牙齿拔下来当标本,想必在医学院没少‘练手’吧?”纪白后退半步,眼镜片上的雾气突然散了,露出眼底的惊惶。我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暗红粉末,和王阿水指甲缝里的“醉仙散”,颜色分毫不差。
柳月眉冷笑一声,将血书扔进莲池:“当年姐姐发现纪先生替洋行处理‘不听话’的苦力,想带着账本跑路,却被他出卖给刘万财。”她指向纪白手腕,那里戴着的银镯内侧,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杀人者,纪某也。”
我的勃朗宁突然抵住纪白胸口。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水雾擦去后,露出双平静的眼睛:“明哥,柳月眉在撒谎。”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药瓶,里面装着从柳月如尸身取的组织样本,“她的肺里有煤尘,是在英美烟草仓库干过活的码头妇孺才有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