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b/x/k\a~n.s`h*u_.¨c.o\m.
不是单纯的“看不见”的黑,而是从视网膜到大脑皮层被彻底拔除感知的那种黑。
沈一衡悬坠在其中,像是被人从胸口拎着提起,五脏六腑被拉长拉扯,却又没有痛感,只剩下剧烈的“存在感”——一种身体被压缩、记忆被冲洗、意识被拉进万千梦境节点同时播放的“存在感”。
“沈一衡。”
翠的声音又出现了,空灵、遥远、没有具体方向,像是从自己的脑壳深处炸裂而来,又像是过去许多年无数记忆碎片拼凑出的残音。
“你知道你的名字从哪儿来的吗?”
沈一衡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嘴唇,只能看着自己身体缓缓在黑暗中撕裂,一层层地剥离出来,像是老旧戏服被人一件一件从内而外褪去。
——第一层,是事务所的制服,胸口别着三队的徽章。
——第二层,是熟悉的灰呢大衣和那副带着银框的眼镜,是“方文生”那具level-1的身份。
——第三层,是民国风的校服,袖口有被墨汁浸染过的痕迹,他想起了那本《清明 · 灯下说梦》的剧本……而此时,剧本正从他掌心燃烧,化为灰烬。
彻底错乱,精神几近崩溃。
“你以为你是沈致远的儿子?你以为你是秋莺的梦?你以为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救赎?”
“不,我不是。”
“……你是所有人许下的愿望里,被迫长出来的果。”
“不...我不是...”
风中突然浮现无数重叠的声音,像是不同版本的翠,不同年龄段的秋莺,不同梦境残响中碎片化的记忆:
“衡啊……”
“衡是我们罪孽的报应。”
“谁让我们都许了愿呢。”
“愿望兑现不了,只能用你来偿。_晓*税?C^M¨S~ ,唔^错¢内!容\”
沈一衡低头,他的手掌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小孩的,接着是老人的,再接着,是烧焦的焦炭一样的、裂纹密布的非人之手。他喘息,或者说试图喘息,但空气像是变成了粘稠的梦墨,每一次呼吸都将他的意识拉得更远。
【他看到他自己——】
一个“沈一衡”正坐在灯下读剧本,另一个在摇椅上入梦,第三个正站在秋莺房门口举着铜镜,第四个站在雨夜的天台上听翠讲故事,第五个……正站在火场中央,面前跪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是秋莺,一个是沈致远。
“爹,娘。”
那小孩缓缓抬头,火光中双眼一片空白。他伸手,将稻草塞进了自己胸口的空洞。
“……那不是我,”沈一衡喃喃,“我不是……那个孩子。”
“可你已经是了。”翠的声音又轻又慢,“你的每一段人生,都是为了修复这个悖论。”
“你入梦七次不成,不是因为我意志坚定。”
“是因为我不是完整的我了,而你,也不是完整的你。”
黑暗缓缓剥落,沈一衡重新“睁开眼”时,周围已不再是天台,而是……
一间戏楼。
老旧木梁缠着红绸,灯火不明,舞台上没有灯,却有个人缓缓走上前来。
——是他自己。穿着秋莺的戏服,眼角画着花旦妆。
——他站在舞台中央,缓缓开口。
“听我唱罢黄莺啼。”
而台下,满是无脸观众,每一个,都在笑。笑声一浪高过一浪,逐渐化为火焰的噼啪声、婴儿的哭声、梦中惊醒的尖叫。
沈一衡跪倒在台板上,剧本忽然又出现,铺满他面前。
【你许下的愿望是:想永远和爹娘在一起。′精?武_晓′税_徃^ ¨埂.欣~醉,快/】
【所以,你不能醒。】
台下观众齐声念诵:“不能醒——不能醒——不能醒。”
突然一道低沉的系统之声,终于宣判:
污染值突破 85%,远超预设的值70%,认知层级确认:level-3。请尽快脱离,请尽快脱离。
身份判定中……
你是谁?
——你是梦中的稻草人。
......
【集结时间 - 剩余04:00:00】
事务所·地下指挥中心,赤红色的警报灯在天花板上急速旋转,像是某种即将苏醒的灾厄正在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