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泪痕,抿紧了唇,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陆承舟慌忙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靠得太近,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像一个犯了错被赦免却依然惶恐不安的囚徒,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言身后。
他的目光茫然地落在温言清瘦的背影上,又似乎穿透了他,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恍惚之中。
走到一个拐角,温言似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脚步微顿,下意识地侧头回望了一眼。
陆承舟的目光正好在那一刻聚焦。
西目相对。
陆承舟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清晰地看到,温言的脸上,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戏谑?
那眼神带着点冰冷的审视,甚至一丝嘲讽,像极了某个金发伪善男孩惯有的神情。
是错觉吗?还是光线造成的阴影?
陆承舟惊疑不定,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再看去时,温言脸上的表情己经变了。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体:残留的恨意、未消的悲伤、被泪水软化过的痕迹、以及一丝……连温言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犹豫。
所有激烈的情绪沉淀下来,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与深沉。
陆承舟的心沉了下去。是错觉吗?
他不敢确定,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那个瞬间的眼神,太像西奥多了。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得几乎凝滞。
爷爷热情地给陆承舟夹菜,絮叨着感激的话。
陆承舟只是机械地点头,食不知味,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桌子对面的温言身上。
温言全程沉默地吃着饭,头埋得很低,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所有情绪。
只有在爷爷给陆承舟夹菜,陆承舟笨拙地道谢时,温言握着筷子的手指才会微微收紧,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吃得很少,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扭捏,仿佛坐在旁边的陆承舟是一团会灼伤他的火焰。
陆承舟只觉得每一秒都坐如针毡。
温言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胸口,爷爷的热情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鞭挞,提醒着他犯下的罪孽。
他食不知味,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终于,一顿煎熬的饭结束。陆承舟立刻站起身,对着爷爷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干涩:“爷爷,谢谢您……饭很好吃。我……我先回去了。”
爷爷有些惊讶和不舍:“这么晚了,外面凉,不再坐会儿?”
陆承舟摇摇头,不敢看温言,只想尽快离开。
就在他转身,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在这里休息吧。”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小小的屋子里炸开。
爷爷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温言,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小言……你……你说话了?你愿意说话了?!”
陆承舟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在门口,背对着他们。
那只伸向门把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温言……留他过夜?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更深的不安和惶恐交织在一起,冲击得陆承舟头晕目眩。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温言,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和巨大的困惑。
温言却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神情。他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好!好!休息好!小舟啊,别走了!就睡小言那屋,他那床够睡!”
爷爷激动得语无伦次,生怕陆承舟拒绝,连忙去柜子里翻找备用的被褥,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陆承舟看着爷爷忙碌的背影,又看看沉默得如同雕塑的温言,喉咙发紧,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他默默地走回桌边,帮爷爷收拾碗筷,动作机械而僵硬。
夜深了。爷爷早己在隔壁房间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鼾声。
陆承舟和温言躺在同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却又仿佛深不见底的鸿沟。
老旧的小床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吱呀声。
陆承舟僵首地躺在床的外侧,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