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过殿,卷起几片枯叶,带着一丝萧瑟。_j!i′n*g·w,u′x·s+w~.¨c_o,m*
傅殇独坐于养心殿,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里,他几乎不再上朝,只通过赵高,冷眼看着他的“天河”工程,如何被那群臣子玩出花来。
他以为,疏浚旧渠只是权宜之计。
他以为,那点抄家得来的银子,很快就会烧光。
他以为,当工程无以为继,当民夫再次挨饿,一切都会回到他预想的轨道。
他等了一年。
等到的是一个让他想吐血的秋天。
“宣,农部尚书刘伯温,户部尚书王崇觐见。”
赵高尖细的声音划破养心殿的死寂。
傅殇端坐于御案之后,一动不动。
他的指尖,压着一份刚送达的冀州密报。
上面用朱笔圈出的“增产三成”四个字,如同一道新鲜的烙印。
他等了一年。
不是等失败的消息。
而是等这场盛大的、将他钉上耻辱柱的庆功宴。
刘伯温走在前面,步履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红光。
他手里捧着一摞奏报,明黄的封皮晃得人眼晕。
“陛下!大喜!”
刘伯温跪下的瞬间,声音已经迫不及待地响起,将最上面的一份奏报高高举过头顶。\优`品.小\说′网. ?首.发*
“天佑我晦渊!启奏陛下,今年秋收,天下粮仓,尽皆丰盈!”
他像是怕傅殇没听清,几乎是吼出来的。
“尤其是沿‘天河’疏浚各渠的两岸州县,无一不是大丰之年!”
刘伯温飞快地翻开奏报,手指点在上面。
“冀州、青州、兖州等七个沿河大州,粮食产量,比往年平均增加了三成!”
“部分水利改善最显著的县乡,产量甚至翻了一番!”
“陛下!这都是您开凿运河,恩泽万民的功劳啊!”
傅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指尖下的那份密报,被他缓缓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想制造饥荒。
他得到了农业革命。
跟在后面的王崇,早已按捺不住。
他几乎是挤到了刘伯温旁边,手里同样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陛下!刘大人说的是万民之福,老臣要说的,是国库之幸!”
王崇“啪”地一声展开账册,纸页都在颤抖。
“陛下请看!自子午渠、广通渠等主动脉通航,南北漕运再无阻滞!”
“江南运粮至京城,过去陆路需三月,如今水路,一月即达!”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变得尖利。
“成本……成本降低了足足七成!”
“成本降了,货运量却暴涨!南方的丝绸茶叶,北地的皮毛药材,往来不绝!”
“光是这半年的漕运税收,就比去年同期,增加了四百万两白银!”
“国库……陛下!国库现在是满的!是满的啊!”
王崇喊完,那张老脸皱成一团,竟真的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_x,s+h!a¨n+j~u-e^./c¢o/m!
“老臣掌管户部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盛景!陛下,您这哪里是挖运河,您这是给晦渊挖出了一条流淌着金银的财脉啊!”
傅殇感觉胸口有一股气血在冲撞。
他从御案后站起,缓缓踱到痛哭流涕的王崇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刘伯温以为陛下要嘉许,连忙补充。
“陛下,还有一桩喜事!”
“当初为疏浚河道招募的数十万流民,如今并未四散。”
“许多人就在沿河新开垦的官田上安家落户,成了我晦渊新的编户之民!”
“光是今年,记录在册的新增农户,就有近五万户,近二十万人!”
“陛下!国之根本,在于农桑,在于户籍!您此一举,兴水利,富国库,安万民,乃福泽千秋之伟业!”
福泽千秋。
伟业。
傅殇没有再看他们。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殿中那副巨大的疆域图。
地图上,那些曾经干涸的黄色线条,如今被工部用刺目的蓝色染料,重新描绘。
那几条蜿蜒的蓝色,如同跳动的脉搏,为这片疆土注入了生机。
它们不再是他计划中的巨大伤口。
它们成了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