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翠绿鲜润的茶叶,放在鼻尖下深深嗅了一下,脸上露出由衷的欣赏。
“好茶!这香气……让我想起很多年前去杭州的时候了。”他小心地盖上盖子,看向凯撒,“让你破费了。”
凯撒挺直了脊背,语气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混合着矜持与骄傲的坦诚:“用我自己在执行部的薪水买的,攒了三个月。”他顿了顿,嘴角微扬,补充道,“当然,这三个月里,家族信托基金打来的生活费,我也照常花着。”他没有虚伪地撇清与家族的关系,这份坦荡反而显得真实可爱。
弗罗斯特微微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洪亮,震得窗棂似乎都在轻颤。他用力拍了拍凯撒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和毫不掩饰的赞赏。“好!花自己的钱买礼物,花家里的钱过日子,天经地义!”他珍重地将茶叶罐放在客厅中央的木桌上,仿佛那不是一罐茶,而是一件值得郑重对待的礼物。“卢卡!去烧壶好水!用后山泉眼打来的水!”他朝门外喊道。
午后温暖的阳光慵懒地流淌在农庄的葡萄架下,藤蔓的影子在石板地上交织成细碎的光网。凯撒、诺诺和弗罗斯特围坐在一张厚重的橡木桌旁,桌上除了那盘紫得发亮的葡萄,还多了一把质朴的陶壶和三只白瓷杯。壶嘴里氤氲出袅袅热气,带着明前龙井特有的清雅栗香,缓缓融入葡萄藤的甜润气息里。
弗罗斯特拿起陶壶,动作不算十分娴熟,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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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水流注入白瓷杯,嫩绿的茶叶在澄澈的水中舒展、沉浮,如同复苏的生命。
他将第一杯茶轻轻推到诺诺面前,冰灰色的眼眸深处,锐利的审视已完全被一种温和的接纳所取代。
“尝尝看,卢卡特意去后山打的泉水,清甜得很。”他的声音平缓,带着泥土浸润后的沙哑质感,不再是罗马议事厅里那种公式化的冰冷腔调。
诺诺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白瓷温润的弧度。茶汤清亮,映出她沉思的眉眼。
弗罗斯特态度的转变如此彻底,她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并未完全松懈,但紧绷的神经确实在这片葡萄藤的荫蔽下舒缓了许多。
她垂眸,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了一口。清鲜甘醇的茶汤滑过舌尖,带着泉水的微甘,仿佛也涤荡了连日来的阴霾和疑虑。她抬眼,对上弗罗斯特的目光,嘴角弯起一个真实的、浅浅的弧度:“很香。谢谢叔叔。”
“好喝就多喝点。”弗罗斯特脸上漾开笑意,眼角的皱纹如同被风吹开的湖面涟漪。他又给凯撒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斟上。
他端起杯子,没有像品评顶级红酒那样晃动杯身,只是低头深深嗅了一下那升腾的香气,然后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咽下。“舒服!”他放下杯子,发出惬意的叹息,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悠远地望向远处起伏的葡萄园。阳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折射出几缕银光。“比在那些镶金边的会议室里,对着报表喝那些没滋没味的玩意儿强太多了。”
凯撒端着茶杯,指腹摩挲着杯壁细腻的纹理。他看着弗罗斯特晒成红铜色的侧脸,看着他眉宇间卸下重担后的松弛,看着那双曾经只倒映着权力版图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葡萄藤蔓的绿意和午后阳光的暖色。
父亲庞贝在墓园崩溃的恸哭与弗罗斯特此刻的平静安然,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
加图索家族这艘巨轮内部汹涌的暗流,似乎被隔绝在了这片葡萄园之外。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葡萄园……打理起来辛苦吗?”这问题寻常得近乎笨拙,却正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困惑。
弗罗斯特收回目光,看向凯撒,眼中带着过来人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辛苦?”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揪下一颗丢进嘴里,汁水染紫了他的指尖,“比在罗马跟那群老狐狸勾心斗角轻松多了!至少葡萄藤不会撒谎,不会背叛。
你给它阳光雨露,给它修剪枝桠,它就老老实实给你结出果子来。”他用沾着葡萄汁的手随意抹了抹嘴角,动作带着农人的粗犷,“看着这些小家伙一天天长大,变紫……那种实在,是报表上的数字给不了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凯撒,变得深邃起来。“凯撒,家族……很重要。”他的语气沉缓下来,带着岁月的重量,“但有时候,你得知道什么时候该把它暂时放下。就像这片葡萄园,”他指了指四周,“它也是加图索家的产业,但它现在是我的葡萄园。在这里,我是弗罗斯特,一个种葡萄的老头,不是什么代理家主。”
他的话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