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小白注意到了,继续平静地描述:“祭司,或者说,被选中的代表,会走上前。龙族会将自己蕴含力量的心血,或是象征权柄的鳞片粉末,涂抹在祭司的身上。有时,祭司也会被涂抹上珍贵的香料、蜜糖,或者象征丰收的谷物碾磨成的油脂,或者是猎物的鲜血。”
“这…不是玷污吗?”楚子航皱眉,“人类的祭祀中,污秽之物往往是禁忌。”他想起了在日本尼泊龙根中的一幕,又想起了在学院宴会的一幕。
“不,恰恰相反。”小白微微摇头,银发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在龙族的认知里,这是‘赐福’,是‘上供’,更是最神圣的‘联结’。强者的血液、气息、力量印记涂抹在祭司身上,意味着祭司成为了强者力量的延伸和代言人,是荣耀的象征。而涂抹香料、蜜糖、油脂,则是向强者献上我们所能理解的‘美好’与‘能量’,祈求其庇护和力量的延续。这是一种力量的‘分享’与‘交换’,原始而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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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片刻,目光仿佛穿透机舱,看到了更本质的东西。“但是,子航,”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无论仪式多么繁复,祭品多么珍贵,祭司身上的涂抹是血还是蜜…本质上,它们本身并不会产生额外的、超越古龙自身的力量。龙族的权柄源于血脉,源于对元素和精神本源的掌控,仪式本身…并不能无中生有地增强这些。”
“那意义何在?”楚子航追问,黄金瞳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意义在于…”小白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如同叩问心灵,“凝聚。信仰。归属感。”他直视楚子航的双眼,“龙族并非冰冷的战争机器。我们有社会结构,有等级秩序,也有情感需求——对力量的敬畏,对庇护者的依赖,对自身族群的认同。祭祀,提供了一个场景,一个理由,一个共同的行为符号,将分散的个体、将恐惧与希望,凝聚在同一个目标——那高高在上的古龙——周围。它强化了‘我们属于他’的信念,也强化了‘它他护我们’的认知。这会让族群更加稳固,执行龙族的意志更加坚决。”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的洞悉:“这与人类修建庙宇、供奉神像、祈求风调雨顺,本质上并无不同。无论是龙还是人,心灵都需要锚点,需要寄托,需要一个高于个体存在的符号来赋予群体行动的意义和勇气。祭祀产生的力量,不在于仪式本身能沟通天地获取神力,而在于它点燃了参与者心中的信仰之火,让他们甘愿为那个符号去战斗,去牺牲。这种由信仰和认同凝聚起来的力量,有时…甚至比个体强大的武力更为可怕。”
楚子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机舱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小白重新端起茶杯,茶香袅袅,冲淡了话语中残留的古老血腥气。窗外,最后的余晖彻底沉入云海之下,深沉的靛蓝与墨色浸染了天穹,舷窗玻璃映出舱内两人清晰的倒影。
“信仰…”楚子航低语,声音几不可闻,像是在咀嚼这个词语沉甸甸的分量。他熔金色的瞳孔凝视着舷窗外无边的黑暗,仿佛要穿透这厚重的夜幕,看到北非土地上那个名为磐岩的目标。“如果信仰只是被利用的工具,那么斩断这工具,是否就能瓦解所谓的‘同盟’?”
小白优雅地将最后一滴茶汤倾入口中,白瓷杯底与木质托盘接触,发出悦耳的轻响。“工具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握在谁手,指向何方。磐岩的懒散或许让他无心经营庞大的信仰,但‘终焉同盟’的信,却暴露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在试图构建一个以仇恨和恐惧为纽带的扭曲信仰共同体,将那些散落的枯骨重新粘合成对抗高天之君的武器。”
他银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舱内灯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摧毁磐岩,不仅是拔掉一颗钉子,更是砸碎他们试图树立起来的第一根图腾柱。恐惧会像瘟疫一样在那些本就各怀鬼胎的‘盟友’间蔓延,让本就脆弱的同盟加速分崩离析。这是精神层面的‘斩首’。”
楚子航放在归尘刀柄上的手微微收紧。冰冷的鲛鱼皮纹路紧贴着掌心,传递着熟悉的坚韧触感。“找到他,然后?”他的问题直指行动核心。目标明确,过程却充满迷雾。
“情报显示他最后消失的区域在北非突尼斯沿海,一个以奢华避世闻名的度假胜地。以他的秉性,必然选择最顶级的享受。”小白指尖在空中虚点,一幅由柔和银光勾勒出的北非地中海沿岸地图凭空浮现,一个红点在突尼斯城附近的海岸线上闪烁。
“到了地方,我们需要更精准的定位。磐岩虽然懒,但毕竟是龙王,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和隐匿能力不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