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不甘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涌了上来。
她需要确认!她需要一个契机!
于是,在转身欲退的刹那,白素像是鼓起了天底下最大的勇气,猛地、极快地抬起头,朝着继生的方向,极其短暂地、极其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笑。更像是一个被恐惧和委屈扭曲了的、试图表达善意却最终失败的怪异表情,她的眼神飞快地掠过继生的脸,里面混杂着惊惶、无助,还有一丝强压下去的、如同小兽般的委屈,然后迅速垂下,长长的银色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她做完了这一切,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立刻就要逃也似的退出去。
“等一下!”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定身咒,瞬间钉住了白素的脚步。
是继生。
白素的身体瞬间绷紧,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头垂得更低。
继生的目光落在她瘦小的背影上,露出一抹自认为十分友善的笑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白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着继生,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笨拙的肯定。
继生看着她,那双温润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不能说话?”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你会不会讲话这一个问题而已,会讲话就点头,不会就摇头,没人会怪你,我说的。”
白素露出苦涩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不会讲话,是个哑巴。”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继生不再为难她,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小姑娘,你可以下去交差了......”
白素如蒙大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飞快地退出了包厢,厚重的门帘在她身后落下,隔绝了里面的光线和目光。
回到狭窄昏暗的侍者休息隔间,白素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冷汗浸湿了她单薄的后背,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问了一句,却没有其他表示?是她演得不够可怜?还是那个“笑容”太假?还是……他真的没认出来?巨大的失落和一丝恐慌攫住了她。
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机会稍纵即逝!
她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她环顾四周,隔间里只有她和一个正在打盹的粗壮男杂役,白素深吸一口气,走到那男杂役面前,男杂役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这个古怪的哑女。
白素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男杂役蒲扇般的大手,然后做了一个扇耳光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男杂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猥琐又残忍的笑容。他正嫌无聊,有这等“好事”岂能放过?“嘿嘿,小哑巴,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他搓了搓手,抡圆了胳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白素被这巨大的力量扇得整个人摔倒在地,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蜷缩在地上,银发散乱,小小的身体因为疼痛和冲击而剧烈颤抖着,她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本能的抽搐和压抑的喘息。
男杂役看着自己的“杰作”,啐了一口:“啧,真不经打。”便又靠回去打盹了。
白素趴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又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用手指碰了碰肿胀刺痛的脸颊,感受着那份狼狈和凄惨,很好,这就是她需要的“效果”。
果然,没过多久,休息间的门被猛地推开,管事一脸焦急地冲进来:“哑女!快!金老板叫你!快跟我来!”
白素挣扎着爬起来,低着头,用散乱的银发尽量遮掩红肿的脸颊,脚步虚浮地跟着管事来到金老板面前。
金老板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特别是那半边红肿带血丝的脸颊,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堆起笑容:“哎呀,快擦擦!那位……那位锦衣的贵客,点名要买你!这可是天大的造化!你赶紧收拾收拾,以后就是那位贵客的人了!”
白素抬起头,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血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看着金老板,那双红樱花色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这天降的“好运”。
随即,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地、剧烈地抽噎着,肩膀耸动,泪水混着脸上的污迹和血丝,冲刷出几道狼狈的痕迹,她不知道真正的哑巴哭泣是什么样,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无声的、委屈到极致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