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最看不惯这种吞吞吐吐,用脚踢了一下地面:“你站起来说。^k¨a·n?s¢h.u·h_e,z_i_.+c·o*m·
那个人站起来,垂着眼皮,拍了拍手中的土。
周克强说:“事情都到节骨眼上了,你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个人抬起头:“咱们到那边去说。”
那是一个还没摆好的假山,石块扔了一地,几个人或站,或坐,认真倾听那个男人的讲述:
“别墅里的猫人是我的妈妈,她八十五岁,不,应该是一百零三岁。”
“自己妈妈的岁数都记不清,怎么当儿子的。”耀东小声说了一句。
那个人也不恼:“我妈妈七年前就死了。”
“七年前?”徐明从石头上跳起来,指着别墅:“那她怎么在里面还,莫非她成精了?”
大家也都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他,他看了看大家:“我知道,我说了你们也不相信,可是里面的人,确实是我妈妈。”
“七年前”他幽幽开口:“我妈妈好像对自己的即将离世有预感,她交代我,去给她买什么衣服,你们不知道,我妈妈一生都很简朴,很少要新衣服,可是,她这次要了,要的衣服却不是当今这种样式,她要的是旗袍。_第*一·墈¨书-蛧? !更^辛¨嶵*哙_”
“你的妈妈原来是旗人?”
那个人说:“我当时也这样问她,她说,不是,只是喜欢旗袍的样子,她要的是棉旗袍,她说,里面穿上夹袄,就更暖和了。她还为自己要了一个镶金边的斗篷,总之,她把春夏秋冬的衣服都要了一个遍,她好像忘记了,家里的条件并不好。不过,我却很高兴,难得母亲高兴,做儿子的能满足母亲的要求。”
岳耀东问:“你没感觉出来,你的母亲在给自己准备后事吗?”
那个人说:“没有,那一年,我的母亲变化很大,开始吃素,饭量很少,经常喝水,不过奇怪,身体却是很硬朗,起初,我还劝她多吃点,后来见她身体越来越好,我也就跟着吃起素来,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七月十五日,中元节,家家户户烧纸祭奠自己的亲人,我也不例外,傍晚的时候,我去给我的父亲去烧纸,我的母亲叮嘱我:“早去早回。.d~i\n·g^d?i_a*n/k′a.n.s¨h!u~.~c+o*m¨”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很奇怪,我的妈妈穿上了我给她买的那套旗袍,因为,她老了,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很怪异,我就问她:“晚上穿它干什么?”
她说:“我要去见你爸爸。”我一听吓坏了,赶紧“呸呸呸”了几下,说,妈妈,你不要吓我。可是她说,生老病死,这是规律,谁也扛不过去。
说着,她就吩咐我,清理哪个房间,把她放在什么位置,还交代我通知哪些客人,我听着如万箭钻心,但是,不得不按着她的说法去做,一直忙活到夜间十二点。
她说,她该走了,她就走向我给她摆的那张床,我死命的拦住她,泪水模糊了一片,她说,不用挽留我,我只是去见见你的爸爸,还会回来,所以,只要我的身体不腐烂,你千万不要将我火化,我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这些话,她就躺到床上,她又叮嘱了我一遍,千万不要把她火化,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我喊她,她不动,我叫她,还是不动,我试着上前探她的鼻息,她果真死了。“
讲到这里,那个男子已经像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大家却是沉默,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失去母亲的男子。
哭了一阵,那个男子醒了一下鼻涕,将它甩在地上,接着说道:“我的妈妈果然就像她所说的,居然一直都不腐烂,留在村子里,我担心别人说闲话。
我想,鬼城这边人人怕鬼,无人过问,就把母亲,放到了这里,一放就是七年,在这七年里,我经常过来,跟母亲说话,跟她聊天,就像她活着一样。
可是谁知道,一只流浪猫,不知怎么跑进了停放母亲的屋子,当时,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的魂魄早该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就追赶那只猫,想把它驱赶出去,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那只猫越过母亲的尸体,母亲倏地睁开眼睛,那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就像一具僵尸,不,应该就是僵尸,从床上跳起来,追随着那只猫,四处乱撞,我看了,又害怕,又伤心,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我怕她跑出去作祟,只好关上门窗,报了警。”
周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