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谷的夜,深得像是泼了墨。`午*4_墈^书+ +无+错.内^容\
朱昌耀盘坐在洞府内那张唯一的寒玉床上,身下的蒲团早已磨得起了毛边,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填充物。洞府简陋得近乎寒酸,除了一张床,一方石桌,两个石墩,别无长物。石壁上凿出的简陋孔洞,勉强算是透气的小窗,漏进几缕惨淡的星辉,非但没带来光明,反而衬得这方寸之地更加幽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远超青州十倍不止。这本该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福地,但对初入中州的朱昌耀和他的小队而言,却成了无形的枷锁。太虚门规矩森严,外门弟子一切所需,皆靠贡献点换取。没有贡献点,连最基础的聚灵阵法都开启不了,更遑论享用那些灵气更浓郁的修炼室、换取高阶的功法丹药。这无处不在的浓郁灵气,此刻只如隔靴搔痒,看得见,摸得着,却难以痛快汲取炼化。
白日里王二狗和石破天被欺压的画面还在眼前。那个自称“血牙”的金丹初期头目,轻蔑的眼神如同看着路边的蝼蚁。若非韩立及时出手,又顾忌门规,后果不堪设想。朱昌耀捏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憋屈!这种被人踩在头上却不得不暂时隐忍的感觉,比在丹城当杂役时被管事克扣份例还要难受百倍。
太乙神镜静静悬浮在他丹田之内,镜面流淌着温润的光华,驱散着心头的阴霾,也无声地映照着洞府内微弱的灵气流动。它像是这片压抑天地中唯一的锚点。
“快了…”朱昌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投向石桌。桌上,摆放着一件与这简陋洞府格格不入的东西——一面脸盆大小的青铜古镜。镜面并非寻常铜镜,而是如同凝固的深潭水波,幽邃异常,镜框上刻满了细密繁复的阵纹,微微闪烁着灵光。这是铁心兰临行前,结合镜城护城大阵核心,耗费心血改造出来的特殊传讯法阵——镜湖。
铁心兰将一块泛着青蒙蒙光泽的中品灵石小心翼翼地嵌入古镜背面一个凹陷的阵眼之中。灵石嵌入的瞬间,镜框上的阵纹骤然亮起,如同流淌的青色光河,将整个洞府映照得一片幽蓝。原本幽邃如深潭的镜面,开始荡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由中心向外扩散,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仿佛真的有一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心。
镜面的涟漪逐渐稳定下来,化作一片朦胧的光幕,如同隔着一层流动的水帘。
“成了!”铁心兰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成功的兴奋。她抹了把额角的细汗,紧张地盯着镜面,“昌耀哥,阵法已通,灵力稳定,可以开始了!不过要快,这中品灵石最多支撑半炷香时间,而且消耗极大,下次再用,恐怕得等我们攒够贡献点换新的灵石才行。”
半炷香!朱昌耀心头一紧,时间紧迫如沙漏。他立刻盘膝坐正,双手掐诀,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灵力,缓缓点向镜面中心。
嗡——
青铜古镜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镜面水波剧烈荡漾,光芒大盛。那朦胧的水帘光幕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光影疯狂扭曲、拉扯、聚合。
朱昌耀屏息凝神,将全部心神注入指尖的灵力,努力维系着这跨越万水千山的脆弱联系。_0,0\暁¢税\蛧^ `免~费!越.读*汗水悄然渗出他的鬓角。
终于,镜面剧烈的波动缓缓平息,扭曲的光影渐渐清晰、稳定。
一片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不再是翠微谷的寒酸洞府,镜中呈现的,是镜城核心区域——沛国堂总堂所在。画面并非静止,而是如同透过一扇无形的窗,能看到堂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熟悉的雕梁画栋,熟悉的沛国堂徽记,一股属于“家”的沉稳气息,隔着遥远的距离,透过这小小的镜面,扑面而来。
朱昌耀的心,在这一刻,像是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港湾,猛地安定下来。
镜面光影流转,最终定格在一个纤细而挺拔的身影上。
叶清雪。
她静静地站在镜湖法阵的彼端,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一身素净的白衣,纤尘不染,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只是那清丽绝伦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影,如同上好的宣纸上晕开的墨痕。但她站得笔直,如同一株风雪中的寒梅,自有一股不屈的韧劲。
她身后,慕容雪、商子铭、周灵儿等核心成员的身影隐约可见,都带着关切之色,却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看到镜中显现出的朱昌耀面容的刹那,叶清雪清冷的眸子骤然亮起,如同寒夜中骤然点燃的星辰,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