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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周凛川拎着药包踏进村口,却发现晒谷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正在讨论什么。
“听说那资本家小姐病得快不行了,家里连夜派车接走的!”
“可不是,医生都说是痨病呢!”
他的世界突然静音。
药包“啪”地掉在地上,晒干的黄芩撒了一路。
她……走了?
周凛川疯了一般冲进温瓷的房间时,炕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枕边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厚厚的钱票,下面压着张薄纸。
窗外下起了雨,冷风卷着水汽灌进来,打湿了信纸边缘。
他站在原地,呼吸凝滞,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冻结。
「周凛川:
多谢照顾。
之前说喜欢你,是骗你的。
这些粮票算作补偿,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温瓷」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漂亮,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冷静得像是早就计划好的告别。
男人的手指一颤,薄纸轻飘飘落下。
他站了很久,最后才缓缓弯腰,捡起那张信纸,指腹摩挲过她的名字,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纸张碾碎。
骗他的?
那些依赖的眼神、柔软的触碰、深夜的耳语……全是假的?
他低笑了一声,笑声沙哑得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眼底却一片冰凉。
下一秒。
“哗啦!”
炕桌被他一脚踹翻,茶缸砸在墙上,热水在斑驳的墙面上烫出狰狞的痕迹。
他抓起那叠粮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补偿?
她把他当什么?
一个用完就丢的庇护所?
粮票在他掌心被攥得变形,可最终,他还是缓缓松开手,将它们一张一张抚平,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她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他都不会放过。
他魔怔般把信纸贴到鼻尖,却只闻到刺鼻的墨臭。
没有她身上的香味。
没有。
她真的……离开了。
窗外议论声飘进来:“要我说,周队长该高兴才对!终于甩掉个累赘……”
“砰!”
整扇窗户被踹飞出去。
周凛川站在漫天木屑里,赤红的眼睛扫过瞬间噤声的人群,突然笑了。
笑得阴森可怖。
这副样子把大家可都吓了一跳,纷纷溜走散开。
而周凛川站在窗前,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滴落。
他盯着泥泞小路上的车痕,眼神阴鸷得骇人。
“温瓷。”
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猛兽在撕咬猎物前的低吼。
她以为逃得掉?
她以为……他会放手?
他的猎物,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亲手抓回来。
温瓷,是你先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