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的练武场,头一次这么热闹。/t^a+y′u¢e/d_u·.·c/o-m-
两匹神骏的西域大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马上的宁子渊和宁子昂两兄弟,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们从小打熬筋骨,骑马射箭本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可那都是为了玩乐,为了在街上呼啸而过时更有派头。
如今,这门“手艺”却成了悬在头顶的铡刀,三天后要是拿不出手,就要被打包发配到北境去啃沙子。
“哥,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宁子昂哭丧着脸,拉弓的姿势软得像根面条。
宁子渊白了他一眼,咬牙道:“再废话,祖父就把你这张嘴给缝上!想想北边那鬼地方,冬天能冻掉人的耳朵!”
一想到那冰天雪地的场景,宁子昂顿时打了个哆嗦,手上的弓又拉开了一寸。
不远处,宁威坐在一张铺着厚厚虎皮的太师椅上,面沉如水,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品着。
他的腿边,坐着一个瘦小的人影,正是被他“请”来观摩哥哥们训练的宁晚晚。
这几日汤药补品地精心养着,她蜡黄的小脸总算有了些血色,虽然依旧瘦小,但换上了簇新的锦缎袄裙,头发也用红绳一丝不苟地束了起来,整个人瞧着干净又精神,不像初见时那般可怜兮兮。
她手里捧着一碟子钱嬷嬷刚做好的杏仁酪,小口小口地舔着,内心戏却比场上拉弓射箭的两位还要精彩。
【天哪,这姿势,这力道,体育老师看了都得连夜辞职。我感觉我上都比他们强。】
【左边那个,胳膊肘外翻了!右边那个,腰没使上劲!就这水平还想赢?我看是想赢去北境的单程票吧?】
宁威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侧过头,看了看身边一脸无辜地吃着点心的宁晚晚,又看了看场上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沉声喝道:“宁子渊!你的手在抖什么!没吃饭吗!”
宁子渊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松,“嗖”的一声,箭矢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连五十步开外的靶子边都没挨着,一头扎进了泥地里,箭羽还在瑟瑟发抖,仿佛在嘲笑主人的无能。
“噗嗤……”
一声极轻的、没忍住的笑声,从宁威身边传来。?y\o,u¨p/i^n,x,s~w..,c*o?m*
宁晚晚赶紧用小手捂住嘴,大眼睛里满是“我不是故意的”的无辜。她只是觉得这箭射得实在太有想象力了,一时没忍住。
可这声笑,在宁子渊和宁子昂听来,却比祖父的怒骂还要刺耳。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那个被祖父当成宝贝一样护着的小庶妹。只见她坐在那里,衣着簇新,小脸也比从前干净红润了些,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眼神清澈,却仿佛能洞穿一切。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和怒火,瞬间从脚底板冲上了天灵盖。
他们是宁国公府的嫡孙,是京城里横着走的小霸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从前话都不敢说的、瘦猴似的小丫头片子来嘲笑了?还是在祖父面前!
“我……我再来!”宁子渊涨红了脸,从箭筒里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敷衍,多了一股狠劲。
宁子昂也不甘示弱,怒吼一声,学着哥哥的样子,将弓拉得更满了些。
宁威看着场上突然“发愤图强”的两个孙子,再看看身边这个正专心对付杏仁酪的小孙女,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他忽然觉得,让她来“观摩”,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之一。
……
宁家高调下战书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天之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故事的版本,在百姓的口耳相传中,变得格外富有传奇色彩。
“听说了吗?宁家那两个小霸王,跟安平侯府的小侯爷起了冲突,宁国公非但没护短,还把人绑回去打了板子!”
“何止啊!宁家大爷,就那个要去北境打蛮夷的大英雄,亲自登门赔罪!那安平侯府闭门不见,宁大爷就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就是!后来宁家才下的战书,说拳脚无眼,咱们用君子的法子,比骑射!输了的,不但要当众道歉,还要给王夫人开的那个‘一念堂’捐五千两银子!”
“啧啧,瞧瞧人家这气度!打了人还主动赔礼,赔礼不成才约战,赢了钱还拿去做善事!这真是奸臣能干出来的事?”
舆论的风向,在宁晚晚的精准操控下,发生了奇妙的偏转。~o÷完?/本e神Dt?站|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