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工作和民兵训练中表现都太突出,不少人想给他介绍对象,也有女同志自己走到他面前,可是他没谈。*w.a,n_z\h?e,n¢g?s¨h-u/k′u\.!c′o?m~
不是他有多清高,而是他不想骗人,只要有人示好,他都先把自己家庭情况告诉女方,女方立马就退缩了。
父亲是建国前大学生,国家新建,各处都需要人才,父亲跟随导师进了科研院,工资高待遇好,分配了条件不错的家属住宅。
父亲又是独子,把二老和妻子从老家接进津市,住到家属院。
没想到老家有人嫉妒,划分成分时给划成了“逃亡地主”。
他祖家只有一个药铺,没有一分地,但有一个学徒,老辈子的规矩学徒吃住在师父家,但前三年没有工钱拿。
这就成了划分时的罪,说是雇长工还不给钱,就是剥削阶级,就是“逃亡地主”。
这成分还不算最厉害的,父亲写入党申请,组织上很重视,把他所有生活学习轨迹都查了一遍。
结果父亲大学时走得近的一个学长入了敌对党,还是中统的人。
父亲入党申请由此没有批下来,被谈话,说是普通同学关系却没有人信,成为了交代不清的历史遗留问题。?j\i~n¢j^i?a`n,g`b~o`o/k,.\c!o+m¢
不用说后面这些事,就一逃亡的主就已经吓得没有一个姑娘敢跟他谈。
这个周芳同志看他时满眼星光,全是欣赏,让表面冰冷的他也不由得抿了抿唇。
周芳倒是不在乎谢志强那种微死的神情,毕竟前世已经很了解他了,不论是这人还是他的家庭。
初三那年,相貌、智商、身体没有一点瑕疵,被空军挑中的少年,就在最后一轮的政审时。
他最敬重的父亲因为建国前在大学时接触的人和事交代不清楚,一夕之间从工程技术骨干的位置被撵了下去。
他也从全市唯一选中的空军少年,一夜之间军旅梦碎。
他苦笑着过来了,然后是学校的各种活动,都因着他的家世被排挤在外。
他身边只余下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却在别人指着他鼻子骂他“特务、汉奸”时,一起挨了泥巴石子的攻击。
后来下乡,后来抽工,为了不连累最后几个朋友,他把自己包裹起来,和谁走得都不近,清冷疏离,不苟言笑。
周芳自然地拿起桌上一个橘子糖,手指灵巧地剥糖纸,剥开一半递过去:“尝尝?这个不酸,甜的。¢x?x~s/s\y*q′.·c_o^m,”
动作自然,只是在做最寻常不过的事。
谢志强吃不了酸的,看着递到眼前的,在她指尖上的橘味糖,微愣。
忽又正色,坐得更笔挺,这……这也太……女同志怎么好随便给男同志吃的?
但是手有他自己的想法,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让他慌得差点把糖掉地上。
“谢……谢谢周同志。”他声音更低了,低头看着好不容易抓在掌心的橘味糖。
周芳自己也拿起一块扒了糖纸扔进嘴里,目光重新投向舞台,刚才只是随手分享。
她知道谢志强吃不了酸,当然给他甜的。
上一世矿里明明有人喜欢谢志强,听说还是谢志强拒绝的,那自己这样一个女同志的示好,他会拒绝吗?
“你觉得这个节目怎么样?”周芳又开口,指着台上正在唱《红星照我去战斗》的女工,身体微微向谢志强这边倾斜。
谢志强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混合了皂角和橘子清香的气息靠近,他身子都僵了。
“挺好的。”他含糊地应着。
周芳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根。真好,他还在,鲜活地在她身边。
她决定再接再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花生、瓜子、糖果包了一小包,“那,给你带回去吃。”
谢志强在接与不接之间,选择了一把拿过来塞在了口袋里。
桌上的东西吃不了自然要拿走,可是他们男的都是往裤兜里塞,谁拿个手绢包啊!?
他慌乱地塞完,再看看周芳同志那双含笑的眼,仿佛盛着星光。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快要盖过舞台的歌声了……
这个女同志是后勤的,她知道自己家庭成分吧?要不要跟她说一下?跟她说了她会不会也跑了……忽然的一瞬,他有些舍不得。
可君子磊落的一面又认为,应该先和女同志说明白,隐瞒是不道德的……心中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