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队员半扶半架地带上了另一辆特种车辆的后舱。
舱门关闭,隔绝了外面惨白的天光和浓重的血腥,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车辆启动,驶离这片死亡之地。
车厢内部是冰冷的金属色调,只有几盏幽蓝的指示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能量引擎运转的微弱臭氧味,韩枭被安置在一个靠窗的固定座椅上,安全带自动扣紧。
他低着头,黑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晃动,依旧维持着那种失魂落魄的沉寂。
那名高大的执法队员坐在他对面,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毫不放松地锁定着他。
颠簸。
持续的颠簸。
车辆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每一次轮胎碾过坑洼,都带来剧烈的摇晃。
就在一次格外猛烈的颠簸中——
“唔!”
韩枭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不是伪装!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撕裂感,毫无征兆地在他冰冷的鬼躯爆发。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那一片死寂、由规则和执念冻结的死亡冻土最深处,硬生生地、蛮横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钎贯穿脑髓。
但伴随着这撕裂般的剧痛,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灼热”的异样感,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原上点燃的第一缕火苗,猛地从那道缝隙中钻了出来。
是异气!
是那种狂暴的、充满“生”之暴虐意志的异气。
虽然只有极其细微的一缕,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它真实地出现了,不再是登天阶上带来湮灭冲突的剧毒燃料。
而是…一丝被他鬼躯强行捕获、禁锢、并开始尝试…融合的“异物”。
冰冷死寂的冻土深处,裂开了一道灼热的缝隙,一缕扭曲的、充满生机的异气嫩芽,正顽强地探出头。
吞噬道体带来的造化生机,如同最霸道的催化剂,强行在他厉鬼的本质中,撕开了一条容纳“生”之力量的通道。
韩枭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
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在宽大风衣袖子的遮掩下,指节因为剧痛和极致的克制而捏得惨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身体因车辆的颠簸和体内的剧变而微微颤抖,在对面的执法队员看来,不过是悲痛过度的生理反应。
唯有帽檐阴影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深处,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冰冷的脑海疯狂运转,分析、推演、压制着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那缕危险的“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驶入一片被强大能量力场笼罩的区域。
穿过力场的瞬间,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外界的光线和声音瞬间被过滤、改变。
车停了。
舱门滑开,一股混合着浓郁草木清香、精纯异气以及某种古老岩石气息的空气涌入。
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山谷如同神祇的庭院,在眼前铺陈开来。
远处,奇峰耸峙,云雾缭绕,飞瀑如银龙垂落深潭,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近处,依山而建的建筑群风格奇异,既有飞檐斗拱的古意,又融合了流畅的金属线条和能量光流,如同从山体中自然生长出来。
巨大的平台上,悬浮着散发柔和光芒的符文阵列,隐约可见人影穿梭其中。
空气中弥漫的异气浓度远超外界,精纯而活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液态的能量。
天驱学院!
韩枭被带下车。
他微微眯起眼,适应着这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明亮光线和浓郁生机。
山谷入口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西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力破万法」!
字体间仿佛蕴含着开山裂石的磅礴意志,正是体修分院的山门!
新生报到处就设在石碑旁不远的一座由整块青灰色巨石凿成的宏伟殿堂内。殿堂大门敞开,里面人声鼎沸,充满了新生的兴奋、紧张和离家的忐忑。
穿着深蓝色学院制服的高年级学生担任引导员,忙而不乱。
韩枭的出现,像一滴冰水滴入滚油。
他那一身格格不入的、沾着可疑污迹的纯黑风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以及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血腥与冰冷死寂的气息,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