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审讯室,张健将康忠移交给甘雨乡派出所的民警,简明扼要地交代完案情要点,便匆匆与张虹、赵勇汇合。_比!奇*中?雯^枉* _耕?新·蕞?哙/三人踩着还在滴落雨水的台阶快步走向警车,引擎轰鸣声划破小镇午后的静谧,再度朝着下榔头村疾驰而去。
阴云低垂的天际漏下几缕惨白阳光,在张健紧绷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他第五次瞥向副驾驶座上正在核对信息的张虹,她垂落的发丝随车身颠簸轻轻摇晃,在警服领口洇开一圈浅灰的水痕——那是方才在泥泞中搀扶老人时溅上的泥点。
泥泞的村道在车轮下蜿蜒后退,抵达王秀兰家时,老人正戴着老花镜刷手机短视频。听闻来意,她放下手里的新款苹果手机,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手机:"桂兰带小壮出去都十多年了,这些年都用这个老手机联系,一首没换过,就是想保持聊天记录的完整性。"老人眯着眼划动布满划痕的屏幕,找出与周桂兰的聊天记录,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断断续续拼凑出周桂兰在长沙的零星踪迹。
张虹忽然倾身向前,发梢几乎扫过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腕。"阿姨,您保存这些记录时...有没有预感到今天?"她的声音像春日融雪,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拇指在屏幕某处反复摩挲:"去年除夕她发了个红包,备注写着'妈,小壮说想吃您包的韭菜饺子'。"
返回派出所时,内勤女警己将周桂兰的户籍资料、近期高铁购票记录和暂住登记信息整整齐齐码在桌上。张健接过资料袋时,瞥见张虹揉着微微发颤的指尖——那是长时间握笔记录留下的酸麻。他喉结滚动着咽下某种异样的情绪,目光掠过她虎口处被钢笔磨出的红痕,那抹血色刺得他眼眶发烫。墙上的挂钟指向14:47,他突然意识到,从清晨追击康忠到此刻,三人粒米未进。
"上车。"张健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袋,率先钻进驾驶座。赵勇刚要开口询问下一步安排,就被张健截断:"先去吃饭,天大的案子也得让肚子消停会儿。¨c*h*a`n/g~k`a¨n`s~h-u·.?c¨o,m,"警车拐进县城老街,在一家飘着辣子香的小饭馆前停下。
酸辣气息混着雨后的潮气涌进鼻腔,张健望着玻璃柜里油亮的腊肠,恍惚想起母亲总在冬至挂这些肠子的场景。"老板,来三碗牛肉面,加辣加蛋!"他熟稔地招呼着,转头将菜单推给张虹时,指尖在塑料菜单边缘轻轻磕出响动,"想吃啥尽管点,算我赔罪。"
热气腾腾的面碗端上桌时,他往张虹碗里夹了个卤蛋,指尖擦过她警服第二颗纽扣时猛地缩回,仿佛被烫着似的。"案子不急在这一时,吃饱了才有力气剥茧抽丝。"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斜阳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窗,在三人沾满泥点的警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饭后三人钻进警车,引擎低沉的嗡鸣中,张健下意识摸出烟盒。金属烟盒刚碰到掌心,余光扫过副驾张虹清澈的眼睛,动作陡然僵住。他尴尬地咳嗽两声,指节叩着烟盒就要往回揣。
"别憋着了。"张虹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顺势从他手中拿过烟盒,"你们在雨里追人、审案子折腾一天,抽根烟还得藏着掖着?"说着利落地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反手递给后座的赵勇一根,又将另一根轻轻塞进张健微张的唇间。她的拇指在递烟时擦过他干燥的唇角,像一片羽毛掠过火药库。
蓝色烟雾在狭小车厢里氤氲开来,窗外的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火苗窜起的瞬间,赵勇在后座笑出了声:"哟,张队这待遇——我跟着您出生入死这么久,都没这贴心服务!"张健猛吸一口烟,却被呛得眼眶发烫,喉结滚动着咽下辛辣,只能借着开窗的动作掩饰泛红的脸颊。
十年前初入警队的暴雨夜,他也是这样站在证物室抽烟,当时还是实习生的张虹突然推门而入,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年轻的躯体。此刻叼着烟的口腔还残留着她指尖的烟草香,与当年混合着雨腥味的潮湿气息奇妙重合。.白\马_书-院_ !首+发*
警车驶入县局大院时,夕阳正把警徽染成血色。张健刚推开车门,鞋底的泥水还没蹭干净,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县局刑警副队长胡清风抱着一摞案卷疾步走来,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焦急:"可算回来了!吴大刚他们刚收队,正在会议室向肖队汇报长沙宏远工地的摸排情况,你们赶紧过去吧!"
会议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投影幕布上密密麻麻列着包括六名失踪者在内的15个返乡民工的姓名。吴大刚正指着泛黄的事故报告,激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