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把门一锁,从这个家里溜出门可比在她在裴府里走动容易多了。
待到夜深,她偷偷去了裴府,哪怕心里总有几分不情愿,脚步却比她想的轻快。入了裴沛的卧房,她见长波靠在床边守夜,边上还有水盆汤药,估计都是为裴沛准备的。走到他身后林凌用手指轻划让他昏睡了过去才抬眼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裴沛,心里哪还有分离时的无奈只剩下心疼。
裴沛知道自己病倒了,头疼得裂开一般,明明闭着眼,眼中那片黑暗也像是在晃动,像是要他推到更黑的深渊之中。他却只能让自己滚动,睁不开眼,也没法动。
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大病,他以前常常生病,最后也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他知道有不少人因为小小的风寒就要了性命,却又不相信自己也会如此。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死了,他还有事没做完,哪怕有过许多次他也想过要是这么死了也不坏却仍然撑下来了。
这念头如同游丝,不必他伸手便消散在阳光中。可是现在没有阳光,那一条游丝反倒在黑暗中闪着光,像是唯一的光辉一般。
他注视着它,又很快移开了目光,他还是想要好好活下去。哪怕他意识正处于黑暗,身体对外界还是有所感应,有人好像正在替他擦身说不定就是长源。
白天他不该提到他弟弟的事,裴沛有些后悔,也不知将来长源再问起他弟弟的下落时该怎么说。他不知道那些与他相像的孩子去了哪里,但他知道他们之中只活下了一半,他们是胜利者,胜过了与他相像的另一半。而他是幸运者,他不用参与到那样的生死决斗中。
他们是卫阳大长公主救下来的人,为她再次去死似乎也很理所应当,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发寒,也会奢望自己真的能成为独特的那一个。
可是他并不是,他们都不是,裴沛的意识微微下沉,又再次回到照顾他的人身上。他感觉那并不是长源,长源的动作不会这么笨拙,也不会是长波他们。那会是谁?又有谁还会在夜里来他的房间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