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沈铎严缓缓开口,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得易自然知道这话是问他的,忙往前凑了一步,小心回禀道:“王妃自大婚以后,只出过王府一次。那天是二月初三,林大人次日即将出京,上任江南巡抚使,故而在林府摆了家宴。王妃她早上巳时出门,下午申时回府。当日只带了四个人,分别是侍月、云来、我和车夫张莱,并无任何异常。”
沈铎严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又追问道:“你给我飞鸽传书中提到过,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闺秀的样子。平常私下里,也是那般吗?”
沈铎严话一出口,却又觉得不妥。得易虽然是他的随从,奉他的命令护着府里的周全,可毕竟是外男,又怎么会知道林玉慈私下里的样子。
果然,得易一脸茫然,答不出来。
沈铎严摆摆手,示意他跳过这个问题,又问道:“那位呢?”
得易先是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回道:“那位的事儿就比较多了,夜里试过几次府里的禁卫,也曾到莱芜院试过两回,不过府里的暗卫盯得很紧,丝毫没给她机会。”
沈铎严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他预料的并没错。
他想了会儿,吩咐得易道:“你回头吩咐下去,现如今,莱芜院里母子四人,得加派些人手才行。”
得易丝毫不敢懈怠,忙应承下来,告退出门,下去安排去了。
沈铎严扭头看一眼孔栾,不耐烦问道:“你那边,有什么要事禀报?”
孔栾匆忙弯腰拱手行了一个礼,说道:“虎狮营的曹参军,昨晚跟几个弟兄到醉春风喝花酒,出了些岔子……”
“岔子?”沈铎严皱着眉心,抬眸看孔栾。
孔栾吓得重又行了一个礼,接着说道:“当时正巧户部高尚书家的三公子也在,两人因为一个姑娘,起了些争执,有所冲撞。”
“高沧赟?”
“正是!曹参军和高三公子都喝了不少酒,因着醉意,谁也不让谁,最后……动起手来。”
沈铎严冷笑出声。
高尚书家的三公子,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酒肆花楼的常客。听说之前还曾到林侍郎府上提亲,想娶林玉慈为妻。只不过被林云海以沈林两家的娃娃亲为由,给一口回绝了。
按说失了面子,就该发奋努力争气,不再被别人小看了才是。他倒好,依旧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举止较之从前,却更加过分了些。
现在倒好,竟然因为争一个妓女,跟刚刚班师回朝的虎狮营有名的悍将打架,想必定然伤得不轻。
“那高公子,现在可还活着?”沈铎严冷冷问道。
“活着活着,”孔栾语气焦急,透着劫后余生的侥幸,“曹参军虽然醉了,手下倒也没有失了分寸。高公子打了他十数下,他只回了一下而已,而且那一下也只用了四成的力气,并未伤及高公子的要害。高公子并无性命之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断了一条腿,需要在家将养些时日。”孔栾说完,有些担忧地抬眸看一眼沈铎严。
不知为何,一项军法严明的沈铎严,此时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细看之下,眉梢眼角竟然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好生将养着吧。”沈铎严轻飘飘说道。
孔栾不由紧张地冒出一头冷汗,抬手虚虚地擦了擦,轻声说道:“只是,高家那边提了些要求,有些麻烦……”
说完,也不敢再瞧沈铎严的眼睛,匆忙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
“什么要求?大不了让曹参军亲自上门赔罪,负担些养伤的银两罢了。如果高家索要数额过高,曹参军担负不起,大不了从我府上支出,还能怎么麻烦?”
沈铎严一副放松神色,释然地靠着太师椅的后背。
“他们提出……让您带着曹参军……亲自到高尚书府上,给三公子作揖……赔罪。”孔栾喏喏地说。
沈铎严听了,轻松神色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手指指着自己高挺的鼻梁,瞪大了眼睛看向孔栾。
虽然他只字未提,可孔栾心下了然,沈铎严此时,必然已经满腔怒气。
明知道高家要求一提出来,沈铎严必然会怒火中烧。可兹事体大,孔栾自己不能擅自做主,便只能硬着头皮,冲沈铎严点了点头。
“啪”的一声,沈铎严双掌重重拍在方桌上,身体也随之站立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