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府,威严堂外,方义云抱着得易的儿子,一边玩闹,一边等着沈铎严。
时近正午,方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一行人。
沈铎严铁青着一张脸,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方义云见状,忙上去问好见礼,沈铎严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进了屋内。
方义云纳闷,扭头看向得易。得易挤眉弄眼拼命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千万别多说话。
方义云会意,躲到柱子后等了片刻。直到得易告退出来,郎舅二人远远地躲到一旁叙话。
“今儿看上去脸色不对呀。”方义云一把把孩子塞进得易怀里,瞥一眼威严堂的方向,压着嗓音说道。
得易点头如捣蒜,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这才附在大舅哥耳旁八卦道:“听说今儿上朝时,被言官参了一本,退朝后又被万岁爷叫到勤政殿问话。打从宫里出来,便一句话没说过。”
方义云一听,自然知道事情重大,又问道:“你知道王爷被参,是因为什么吗?”
得易摇摇头,嘀咕道:“王爷不说,咱们又从何知道。只是在宫外候着时,听别的大人们议论,偷听来一句半句。”
得易话密,又伺候在沈铎严身旁,方义云难免担心。于是叮嘱他平常多做事,少说话。
得易点头答应,心说,也就在你们方家兄妹面前话多些,平常人我才没耐心说这么多呢。
回头又叮嘱大舅哥,说道:“眼下王爷正在气头上,你也小心些,莫撞枪口上。”
方义云点点头,目送得易抱着儿子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着下人禀报,进了威严堂。
沈铎严坐在桌后,铁青着脸望向他。
方义云一时心虚,短短几步路,差点走成顺拐。
不等他走近,沈铎严懒懒问道:“这几日,营里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方义云想了想,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都是日常操练而已。于是,心内暗暗把准备回禀的事情捋一缕,按照重要程度排了个顺序,这才一件一件请示。
沈铎严如常一般,听他一一请示,简单示下,叮嘱几句。
方义云胆战心惊把几件事儿汇报完毕,见沈铎严并未发火,这才长舒一口气,乖乖站到一旁。
沈铎严一副沉思模样,手肘支在桌上,指腹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望了会儿窗外那棵银杏树。
初秋时节,银杏树上挂满了通透的“小扇子”,绿里泛黄,迎风沙沙作响。
沈铎严兀自看着,低声问方义云道:“近来,营里可曾有什么关于我的风闻?”
不问还好,一问,方义云不由冒起了冷汗,想了想,小心翼翼回道:“倒是有过一件。”
“说来听听。”
方义云深吸一口气,说道:“上个月,曹参军喝醉了酒,在营里闹过一回。”
“哦?又是他?”沈铎严很有兴趣的样子,看向方义云。
方义云不敢隐瞒,便老实说道:“曹参军那人,素来粗鄙,不知听哪个无聊的人传了几句闲话,于是,便在酒后吵嚷了几句。”
“都说了些什么?”沈铎严饶有兴趣,追问道。
方义云为了难,含糊道:“不过是些醉话而已,大家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让你说,就老老实实,一五一十说出来。”沈铎严动了怒气。
方义云见逃脱不过,便实话实说道:“他说王爷您......贪墨军饷,且把西征功劳独占,不顾士兵的死活......”
方义云一边说,一边怯怯地望向沈铎严,喏喏补充道:“这些话,我们自然是不信的。我和孔栾当时就教训了他一通。第二日酒醒之后,那老小子也后悔得很,拱手作揖,求着我和孔栾千万别在王爷面前提起这事儿。既然他已认识到了错误,王爷,您就给他一次机会,莫再追究了吧。”
沈铎严冷笑一声,幽幽说道:“我倒是好说话,旁人骂我,我便不追究了?那其他人因着这话,拿来参我,我又该如何呀?”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打定主意,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肃清一下军中异己之人。
于是冷冷吩咐道:“曹参军这人,素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酒后失德,妄议长官。传我命令下去,把他降职为普通兵士,调入......伙夫营!”
伙夫营?方义云惊讶地瞪大眼睛。
曹参军此人虽然粗糙,也没读过什么书,不算是聪慧之人,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凶悍比过黑旋风,勇猛赛过张翼德。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