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午后申时,才见沈铎严拖着疲惫的身躯进门。
林玉慈慌忙迎上去,一个字不问,上去先抓着沈铎严的右臂寻找伤口。
“你干嘛?”
沈铎严脸上羞赧,语气微怒。
“仲熠说你右臂受了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这,怎么找不到伤口?”
林玉慈连珠炮发问,因着没寻到伤口,脸上带了喜悦,眼中一丝侥幸。
沈铎严不屑扫她一眼,艰难把左臂抬了抬。
“左边?”林玉慈不可置信。
她绕到沈铎严身侧,垫着脚顺着他身后左肩往下看,只见衣袍上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
暗红血迹印在玄色衣袍上,不凑近了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她壮着胆子扒开衣服看了眼,一道伤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这,怎么伤这么重?快快快,去,去请大夫。”
林玉慈慌乱无措,眼睛盯着伤口,尖声吩咐下人。
秦管家听了吩咐,嘴里喊着“这就去,这就去,王爷您再忍忍。”边说边往外跑,脚底拌蒜,连滚带爬,一刻也不敢耽误。
府上下人皆乱,沈铎严倒一副平静样子。他吩咐下人好好招待孔栾他们,不等交代完,便被林玉慈拉着,进了内院。
林玉慈皱着眉,满是心疼,亲自上手伺候着他洗漱更衣。
待一切收拾停当,厨房送来了饭菜。
林玉慈边盛汤边问道:“饿坏了吧,先喝口汤润润胃。”
等她盛好扭脸,却不见预料中的狼吞虎咽。沈铎严正相面一样,坐在桌旁,连筷子都没动。
“怎么了?不合胃口?”她很是纳闷。
“胳膊疼,抬不起来。”他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平淡。
“你左臂受伤,右手握筷。”
“连着神经,两臂都疼。”沈铎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林玉慈无奈瞪他一眼,抬手取过汤匙,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沈铎严乖乖张嘴,顺从咽下。
“我想吃蘑菇。”沈铎严盯着满桌佳肴,看也不看林玉慈,抬手指了指。
林玉慈撇撇嘴,夹了一筷子喂过去。
沈铎严心安理得大嚼特嚼,不等咽下,又吩咐:“鸡丝看着不错。”
林玉慈顺从又夹起一筷子鸡丝。
昨日两人的争吵隔阂,谁也没提,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两人之间,又隐约有丝丝不同。
林玉慈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儿,就想着找机会把昨天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以免沈铎严误会。
几次张口,可一看到他暗淡的脸色,发青的双眼,便不忍心说出来。
所幸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解释的话,回头再说不迟。
眼下好好吃了饭,用了药,让他安稳睡上一觉,才是正经。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正忙得热火朝天。
毫无征兆,帘动门响,“咚咚咚”,放炮仗一样,冲进来三个小小的身影。
“娘~~~”“爹~~~”
称呼未及喊完,三个小家伙便被眼前情景惊呆了。
爹爹居然让娘亲喂饭?
伯思纳闷看看仲熠,分明在问,爹爹胳膊残了?吃不了饭了?
仲熠挠挠后脑勺,很是纳闷,没有啊,我回来时爹爹还说他胳膊没事的。
彩之八卦,曾见方玉珂喂过得易,知道男女之间喂饭,说明感情好。
她不同于两个傻小子的表情,而是弯着眉眼,捂嘴偷笑。
当场被抓包,沈铎严脸皮再厚,也装不下去了。
他艰难咽下嘴里鸡汤,呛得咳了几声,慌忙拿起帕子擦嘴,边擦边喃喃抱怨:“我说我自己能吃,你偏要喂,伤得是左臂,又不耽误右手吃饭。”
林玉慈没想到被他“陷害”,一时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只惊恐、委屈、不甘地瞪大双眼,苦笑着看看三个孩儿,再瞪一眼沈铎严。
彩之捂嘴偷笑,边摆手边露出一副“我们知道,我们明了”的表情。
林玉慈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回头瞪沈铎严一眼,暗道,猪八戒倒打一耙,你能耐啊。
沈铎严讪笑告饶,适时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伤口疼得厉害。
林玉慈和三个孩子再顾不得追究刚才的事儿,忙围上去察看伤口。
吃了饭,大夫正好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