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旸心中烦躁,索性合上舆图,走到帐外。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夜风打着呼哨,透着微微寒气。
“他耶律旸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中传来女人尖细的责问声。
耶律旸?
那女人竟敢直呼他的名字?
曾几何时,旁人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尊一声“耶律将军”,他耶律旸的名字多久都没有从旁人口中,那么直喇喇地被提起过。
今日被一个女人直呼出口,还是那样跋扈张扬的语气,不由让他心头怒起。
他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嘛?
见也没见,便开始嫌弃她。这份冷淡,总该体会到了吧。
可她不依不饶质问的语气,像是在向喜新厌旧的渣男讨要说法。
好像他耶律旸提起裤子不认账,被她追责一样。
这让耶律旸很不爽。
他不动声色,循声找了过去。
七拐八拐,在营地边上的一处帐篷前,远远看到那个女人。
那女人一袭红衣,风吹得衣角翻飞,整个人恣意张扬。她站在卫兵面前,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
想必,她便是西洲送来的和亲郡主——夏滢滢。
耶律旸隐在暗处,远远打量着她。
“不想见我?随随便便想把我打发掉?他耶律旸以为自己是谁,好像姑奶奶我想来这个不毛之地一样。
你去告诉他,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这样更好,大家索性趁早说开了,以后各过各的,还落得逍遥自在。”
各过各的?逍遥自在?这什么话?
哪家良善女子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卫兵惊得一愣,好奇地盯着夏滢滢看了又看。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和震惊。
心道,这话可千万不能传到将军的耳朵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女人嚣张跋扈,分明是一个惹事精。可她再过分,再不得宠,和亲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有西洲为她撑腰,将军必然不会把她怎样。
可自己就不同了,他这样的小喽喽,命如草芥一般,捻死他犹如踩死一只蚂蚁。
如若无辜被她连累,轻则军棍伺候,不死也残;重则被拉出去砍头,直接小命休已。
可不能再让这个女人大放厥词下去了,于是,忙打岔道:“郡主一路劳累,还请先歇息吧。”
“怎么,不敢从中传话?”夏滢滢一副傲慢神色。
“郡主您大人大量,就别让小的为难了。您~~这边请。”卫兵一边告饶,一边把夏滢滢主仆让进帐内。
不见还好,见了之后,耶律旸对夏滢滢的厌恶越发加重。
别人把话说得那么明显了,她还步步紧逼,不依不饶。难道,非要把实话说出来,她才善罢甘休?
刁蛮笨女人!看似霸道,实则只会自取其辱,傻子才会喜欢。
耶律旸一甩衣袖,抬步往回走。
刚走了没多远,只听身后响起“啊~~~”的一声惊呼。
扭头看去,夏滢滢正拎着裙摆从帐子内冲了出来,边跑边喊:“老鼠,有老鼠。”
刚才的刁蛮傲气一扫而光,脸上只剩苍白失措。
卫兵无奈,“郡主,营中条件简陋,有耗子也是难免的,您将就一晚得了。”
“大胆奴才,这话什么意思?狗眼看人低,你也欺负我家主子不成?”绿月训斥卫兵。
果真,骄纵主子养刁奴,这一对儿主仆,真是一丘之貉。
耶律旸气得一甩袖子,转身继续往回走。
走到一半,心中不忿,冲身旁侍卫命令道:“去,把那个女人叫来。”
......
在营帐中等了半个时辰,直到二更过半,夏滢滢才姗姗来迟。
故意迟到?是这个傻女人给他的下马威?
耶律旸一言不发,一双眼鹰眼一样盯在夏滢滢身上。
夏滢滢站定在帐子正中,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耶律旸脸上。
他眸色深深,半眯着眼,不怒不笑,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那双眸越来越冰冷,仿似二月的河水,半水半冰,暗流激涌。
他不开口让她坐,她便一直站着。扬眉看向他时,脸上甚至带了笑意。
这女人一看便是骄纵惯了的士族贵女,五官明媚张扬,双眉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