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安刚要说出的自谦之语,全部噎了回去。
他身为权王世子,自幼就听惯了阿谀赞颂,习惯了别人仰视他的精彩人生,天道循环,形势逆转,他真是不太适应。
“那天我跟‘不可说’切磋剑法,他原本胜券在握,忽然就败了,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什么切磋,那叫赌斗,输了你的箬衣就没了!”
杜小草目光古怪地看着秦佑安,“你不会是想跟我说,切磋赌斗愿赌服输的蠢话吧?”
“当然不会,那人摆明是冲我来的,如果我真的输给他,绝不只是丢了箬衣剑这么简单……他和他背后的人,有一连串的阴谋。”
“看他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修为和剑术都这么好,还有一头道行惊人的盘山牛跟在身边,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大胤有这么一位年轻俊彦。”
“奇了怪哉,这样的高手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大胤没有,会不会是从其它仙朝游历过来的?”
秦佑安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他的大胤官话说得很娴熟,还是白帝城口音。”
“小时候长在白帝城,然后被人带去隐世宗门拜师学艺,学成再回到大胤?”
杜小草脑洞大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人回到大胤,想要扬名,需要一块合适的垫脚石,你是睿王世子,陛下亲侄,名动七十二洲的俊彦,他只要打败你,夺了你的箬衣……”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那结果三岁孩童都明白。
唯一的疑点,是“不可说”怎么敢选中秦佑安,怎么敢踩着睿王府青云直上,即便真让他得逞了,真飞上了天,不怕睿王府的报复吗?
那白袍公子那晚的做派,从始到终气定神闲,出言出手都毫无忌惮。
以常理猜度,要么那人的身份超然,要么那人的靠山超然。
又或者兼而有之,身份和靠山都不输给秦佑安。
杜小草让秦佑安好好想一想,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选有多少。
秦佑安轻笑:“我是睿王世子,身份强过我的只有太子秦承钧,靠山能压住我父王的,只有仙帝仙后,博陵门阀。”
“不以私底下的权势衡量尊贵的话,仙帝的任何一个儿子,身份都强过你,他们是皇子,你是世子,如果这个皇子背后有仙帝,或者仙后和博陵崔氏撑腰,就更不需要忌惮你了。”
杜小草思路清晰,问秦佑安:“仙帝早年妃嫔众多,生下的儿女也不少吧?当时说夭折了,别人又没见到尸体,诈死送出白帝城,长大成人后再回来争夺皇位?”
“理论上确实可行,仙后想废掉秦承钧,必须先有一个替代品,那位‘不可说’如果真是仙帝血脉,非常合适。”
堵在秦佑安心中数日的疑惑一扫而空,心情却没怎么舒畅。
他自幼就天赋异禀,勤勉苦修,以为自己冠绝宗室的时候,却被一个大不了几岁的堂兄碾压了,口中呢喃低语:
“不知道他师从何人,这些年又是如何刻苦……”
杜小草察觉到他的低落,轻笑劝慰:
“天外有天,何须挂怀?本君当年如何惊艳四方,终了还不是陨落东凫山?人间事说不准的。”
“你神通已经恢复许多,为何陨落的事,记起来没有?”
杜小草笃定地摇摇头:“没有!”
“若是记起了,别藏着掖着,立刻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真的是紫胤仙帝背信弃义,率人围杀你……”
“人间事说不准的。”
“我不相信!”
杜小草轻轻叹息,眸光婉转地看着秦佑安:
“盘山牛死了,你的心境也乱了,听我的话,不争胜负,也不争一时一事,来日方长。”
“……!”
杜小草无视秦佑安的纠结,拿起桌上的若吾小锥,轻声揶揄他:
“那白袍人想踩着你扬名,反被你夺了红烛,他有了这么个败绩,无论再去踩着谁上位,都难以服众,只有杀回来找你,你不想被他反踩,就专心跟我学会那道困住他的咒符。”
秦佑安打起精神,仔细回想那天对战时的感受。
白袍人非常强悍,身形、剑术、法术都毫无破绽,让他怀疑自己十几年的修为都白练了。
杜小草随口安慰他:“你有我襄助,他或许也有人襄助,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大道独行,靠天靠地尚可,靠人万万不可。”
少年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