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破天荒见到这种奇景,身不由己地沉溺其中,
她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楼宇,很想看看住在其中的人是什么样子,很快就心愿达成,见到一个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小少女,身穿一件炫目层叠的霓裳羽裙,裙摆的色泽会随着云彩的映照而变幻,如同五彩霓虹一般,灵动鲜活。
少女面容有浮云遮挡,杜小草看不清看她的面容,只看到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溜出那片巍峨宫殿……
杜小草觉得少女颇为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正沉吟着,一片火云横贯半空,惊得空中大群彩鱼躲避,有几只飞得不稳,从云朵中直直坠落下去,许久才姗姗稳定身形……
杜小草被逗得笑容灿烂,识海中却涌起无边悲伤,不知为何就落下了眼泪。
云巅之上的少女,终于溜出宫殿,看守殿门的两位“神灵”,每一尊都高达百丈,气宇轩昂,此时却因为酗酒误了事,醉醺醺睡着了,压根没察觉到少女离家出走。
杜小草全神贯注地看着,忽然从云层中飞来一样物件,急坠在她站立的船舷边,她下意识的伸手攥住,是一根枯瘪的树枝,却内蕴无穷生命力。
她正迷惑不解,耳边听到秦佑安的急声呼唤:
“小草?小草!你怎么了?快醒来!”
杜小草哽咽着嗯了一声,看向声音的方向,就见到秦佑安焦灼的面容,旁边还跟着桑夫人。
“小草姑娘,你刚刚陷入蜃景了,哭得很凶……”
杜小草摸了摸脸颊,果然有哭过的痕迹。
桑夫人盯着她手中的枯枝,试探着问她:“姑娘记得怎么为什么会哭么?”
杜小草摇摇头:“忘记了,好像看到一片宫殿,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长得也很像的女孩子……”
桑夫人叹息:“姑娘就没想过,你就是那个女孩子么?”
“也许吧,可惜我记不得了。”
“莫急,慢慢都会记起来的。”
桑夫人指着她手中的枯枝:“这种树枝叫迷谷,生长在招摇山,它的花苞绽放的时候,就会指引迷路的人重返家乡,姑娘你得到它,不久就能见到故乡的亲人了……”
杜小草惊喜,问桑夫人:
“海市蜃楼不是虚幻的么?还会给人扔东西?”
“当然,曾经有一回,还扔下绣球呢,可惜那位公子无意,回绝了对方,惹出好大风波……”
旁人有人嗤笑:“仙人授长生,天降的艳福,居然回绝了,可见是个蠢物,活该在凡尘中辗转受苦。”
秦佑安下意识地反驳:“人各有志,你觉得是艳福,那人未必觉得,说不定还是累赘呢,若他已经有了意中人,这跟天降横祸没区别。”
“死脑筋!仙家招婿,千年万年才能遇到的良机,慢说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已经娶妻,也该先答应下来,福缘难得,不容错过,那个蠢物一叶障目,现在朽烂了吧?哈哈哈!”
围观众人,大多附和,奚落拒婚之人“不识抬举”,放着神仙美眷不娶,非要死守着人间女子,唏嘘自己怎么没有这份奇遇。
槐大冷嗤:“天上掉绣球,跟掉馅饼有何区别?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在招婿,不是在钓鱼?鱼儿上了钩,是烹是煮,就看持杆人的心情了。”
话音未落,天上“蜃楼”又起,赫然又是一片恢弘壮丽的楼阁,十几条彩带从云端倒垂下来,直奔槐船边缘。
速度看着缓慢,实则迅速,转眼间就能看清彩带末端缀着的绣球,都是纯金镶玉,濛光萦绕,隐约还有扑鼻的花香。
秦佑安生怕被殃及,牵着杜小草后撤了好几步,又使了一张隐身符,确保自己不会被彩带绣球的主人盯上。
之前鼓噪要“奔长生,弃糟糠”的那些人,大部分是青壮男子,有几个还是风度翩跹的贵公子,此刻绣球飞到面前,“福缘”触手可及,有人忙不迭地抓住,有人却犹豫退缩了。
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甚至有人飞奔出来争抢。
场面转眼就乱成一团,秦佑安自以为置身事外,刚吁了一口气,一条更璀璨绚丽的彩带飘到他眼前,缀着一个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精致绣球。
桑夫人过来仔细看了几眼,啧啧夸赞:
“这绣球的主人身份非凡,只是这球上的一件佩饰,价值就超过十艘槐船……”
秦佑安不为所动,转身欲走。
那绣球却不依不饶地回旋游走,无论他朝哪个方向迈步,都躲不开。
槐大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