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拿起石桌上喝空了的酒坛,放在鼻端嗅了嗅,闻不出是什么毒,疑惑地递给秦佑安。
若非吕陌桑不忿被戳脑袋,这些酒大概率会喝到杜小草、秦佑安、白愚这些人口中,而酒是吕文昭从吕侯府中拿出来的。
细思极恐。
吕文昭赶紧撇清:“我不知道酒中有毒,觉得味道还不错,就让侍从去跟管家要了几坛。”
“那个侍从呢?”
“……”
侍从当然是找不着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概率已经被灭了口。
吕陌桑喝酒中毒之后,毒性并不强猛,服食过解毒丹丸之后,很快恢复神智,这不意味着杜小草喝了也是如此。
白愚仔细验证过后,确定酒中之毒针对他和杜小草这样的“妖物”,喝下之后会神智昏聩暴戾,做出匪夷所思的凶残事。
“这里是睿王府,我们发狂失控之后,最先遭殃的就是王府中人,然后才是白帝城中的世家和百姓。”
一旦杜小草传出滥杀的名声,再想澄清就难了,毕竟是有前科的鸟。
白愚使用秘技,从剩下的几坛佳酿中提取毒液,最终凝聚出米粒大一滴蛟涎,赤红如火,晶莹剔透,美得恍若宝石,却是害人之物。
杜小草看清这滴蛟涎之后,面上的表情木然了许久。
放眼白帝城,唯有伏雨吐得出这种赤涎。
原来这种赤涎,天生克制九色妖鸟,家中长辈反对她豢养伏雨,真的是有先见之明。
可惜她没有听。
她让秦佑安派人去泥金山告知伏雨:“本君要举办一场及笄礼,邀请她来观礼。”
“若她不肯来,不敢来呢?”
“那我就杀上门去。”
她说得霸气,众人都听得笑了,吕文昭自请去送信,顺便痛骂伏雨一顿。
他日防夜防,还是中了算计,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算算时间,才堪堪立夏,距离五月初五还有一个月,足够铺排一场盛大的及笄礼,遍邀城中世家贵人来参加。
吕文昭还援引青典册上的记载,说昔年若吾仙君初入白帝城,三日后就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春日宴,至今无人能出其右。
筹办典礼这种事,前世今生都不是杜小草的专长,睿王妃兴致勃勃地揽过去,承诺一定会给她办得妥妥当当。
杜小草便撒开口,深居简出呆在王府别苑中,看绿肥红瘦,春光渐疏。
好在有秦佑安陪伴在身边,姜慕白、铁婉娘一行人也聒噪得有趣,日子并不枯燥。
这天众人坐在水榭中闲玩,不知怎么说起及笄礼,铁萱儿一脸好奇地询问她:“仙君,五月五真是你的生辰?”
杜小草点点头:“我们这一族还有一个本命诞辰,是最开始那一世的出生日,有的族人选定这一日为诞辰,有的族人就跟着涅槃走,每一世都不同。”
想要庆祝本命诞辰,只能在羽星上。
在大胤所在的小鱼界,无法精准锁定那一天。
吕文昭去给伏雨送请柬的时候,盯着吕文昭的咒骂现身了,那个小宫女跟在她身后,说两人届时都会前往。
吕文昭回来后立刻告知杜小草,让她提防伏雨和小宫女会捣鬼。
小宫女是杜小草的一部分,“诞辰”也是同一天,她也来参加及笄礼,怎么看怎么怪异。
更怪异的是,伏雨趁夜“来访”。
“访”是好听,说穿了就是袭杀未遂,被抓了现行。
伏雨没想这么冒失的,可惜身不由己,有一只讨厌的灵蝉,没日没夜地在她识海中聒噪,吵得她痛不欲生。
若非如此,她不会当面怼上昔日的主人。
她始终有些畏惧“若吾仙君”,这种畏惧不是她侍奉仙君几万年的下意识,而是发自心扉的本能。
某些时候,她也反省过,若是她当年没有那么坑害主人,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祸事?
没有那些祸事,她或许已经跟着主人返回羽界,继续过从前“逍遥闲适”的日子?
这份懊丧和心虚横亘在心头,伏雨对杜小草的心情是复杂的,尤其是杜小草识破她的真面目,跟她公开反目以后。
有些事,一旦做过,就没办法再回头。
伏雨也从未想过回头,她恨极了为人奴婢的身份,她忘不了族人堆积如山岳的骸骨,她要不计一切代价的快速强大成长起来,重返羽界重建家族。
她是这世上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