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疆大地,以桑树叶子做巫纹的巫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成气候有规模,能开出眼前这种华丽大船的巫部,寥寥无几。
在这一片位置上,就一家,金桑部。
哪怕菰巫遁入山林几百年,对这种金灿灿的桑树叶子也不陌生,还知道他们在菰巫覆灭之后,跟天蚕部结成了姻亲。
这一代天蚕部族长的妻子,就出身金桑部。
船头站着的虬劲男子,就是金桑部的新任族长,簇拥在他身边的男女是他的妻妾儿女,一家人出来游湖,见到一头黑里俏的巨鱼,想着叉上来做一顿烤肉,结果肉没吃着,还损了一件不错的巫宝。
就很气。
都很气。
小鱼怪龇牙咧嘴,骂骂咧咧,觉得自己祸从天降,倒了大霉。
虬劲男子当着家人的面吃瘪吃亏,面上淡然,心里火气冲天,发狠一定要把小鱼怪抓住,烤熟,还得把刚才毁了他巫宝的人也抓住,吊死。
小鱼怪知道自己摊上事了,一双鱼眼珠滴溜溜转悠,很快找到了脱身法子。
她冲着船头的虬劲男子怒喝:“你是谁?敢擅闯我们菰巫部的领地?!还袭杀菰巫部的大供奉?!”
虬劲男子一愣,半响才记起“菰巫”是什么巫,顺便也记起了小鱼怪是哪一头怪。
“原来是你!逃了几百年,还是落到了我们手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挥袖往空中扔出一枚烟花,绚丽汹涌的眩光伴随这震耳欲聋的巨响,立时就得到金桑族人的回应,远处山峦、溪涧、山坳间,都有人影疾驰而来。
杜小草也从芥袋中拿出一艘浮空船,扔到湖心,接应小鱼怪。
小鱼怪看“靠山”来了,美滋滋变回人形,盯着个吓人的大鱼脑袋臭骂虬劲男子。
垚巫听得尴尬,悄悄跟杜小草解释:“五百年前,此地确实是菰巫的领地,后来……就不是了,被金桑部的人抢占了去。”
菰巫覆灭三百年,这湖五百年前就易了主,隔着几百年光阴讨债,底气难免不足。
也就小鱼怪理直气壮。
杜小草拍了拍垚巫的肩,狼外婆一样的劝:“讨债这种事,慢说隔了三五百年,就是三五千年,一样要挺直腰杆,理亏的是他们,咱们是苦主,咱们大老远的来这儿是干嘛的呀,收复故地,就从这座大湖开始!”
天光本来就暗,再一耽搁,头顶开始有星光,衬得夜空愈发浩瀚深邃,万千光点倒映在湖水里,璀璨多姿。
如此美景,架不住有人煞风景。
垚巫坚持要“先礼后兵”,捯饬好衣衫和胡须,一板一眼地上前拱手,回溯五百年前旧事,力证自己是这座大湖的主人。
金桑族长气笑了:“哪来的老混账?大晚上的不滚回去睡觉,跑来讹人?既然你活不耐烦了,又想当这湖的主人,我就成全你,把你扔到湖底下喂鱼虾!”
狠话刚一说完,脚下骤然震颤,载着他们的大船似是受了重击,摇摆不定。
“不好!船漏水了!”
红妆剑来回洞穿船底,戳了一串大窟窿,湖水汹涌倒灌,这船沉定了。
小鱼怪哈哈大笑:“让你凶横,自己下去喂鱼虾吧!”
杜小草赶在金桑族长的援兵到来之前,再次催动红妆剑,拦腰把大船劈成了两半。
“金桑族长,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一说这片大湖的主人是谁?”
红妆剑抵着眉心,吓得金桑族长面色紫涨,想要改口,又抹不开面子。
剑尖轻晃,刺破了他眉心的皮肤,血迹涔涔而下,金桑族长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从心:“这湖是菰巫的!”
杜小草想着这是一笔五百年的烂账,不宜太过分,便收了剑,放了金桑族长。
小鱼怪还补刀:“好好说话你不听,非得见血,现在的年轻人哎,都什么怪脾气!”
金桑族~长气得倒仰,犹豫着要不要一拥而上,把眼前这些“菰巫余孽”一网打尽。
他身边的一个少年低声劝他:“爹,算了,菰巫重返故地,发愁的人不是咱们,先静观其变,看看堃巫怎么说。”
湖上的这场冲突,掀开了领地争夺的序幕。
小鱼怪头上多了一个拳头大的疤痕,好在精怪痊愈力惊人,几日时间就消退了。
“该死的金桑巫!就会仗势欺人!从前菰巫强大,他们就奉承菰巫,天蚕崛起,他们就改弦易辙,毫无骨气,呸!”
桑飞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