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黑袍男子已经颓败倒地,身上看不出什么伤,人却哆嗦得像风雨中的枯叶。
杜小草因为专心应对阴阳童,没看清二人怎么厮斗,也懒得分心去看。
阴阳童看得兴致勃勃,还冲着秦紫胤招手,秦紫胤还在迟疑,身体已经倒飞进入酒楼,稳稳落在阴阳童面前。
阴阳童啧啧慨叹:“很好,罗浮城中,很久都没有这么有趣的小妖了,今日约战三疯,你全都赢了,还没有使出全力。”
这样的战绩,百年来头一回。
紫胤公子的声名,今日之后必定响彻罗浮城。
秦紫胤不觉得阴阳童把自己掳到眼前,就是为了夸赞他几句,但他今日能避开暗算,大获全胜,阴阳童帮了忙,出于感激和礼貌,他耐着性子继续听。
阴阳童没有再说话,他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拱手上前,要“约战”。
秦紫胤冷嗤:“你是谁?”
“我的弟子。”
阴阳童插了一句,“他想跟你打一架……分胜负。”
那年轻人面色一紧,想要反驳,两片唇却张不开,被迫接受了师父的说辞。
秦紫胤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年轻人的未尽之言——不是分胜负,是分生死!
好大的戾气!
罗浮城中多比斗,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小妖之间,但打来打去,几乎都是分个胜负,极少分生死,一旦提及生死,就是有仇隙。
秦紫胤确定肯定一定,他不认识眼前的年轻人,对方是阴阳童的弟子,只凭这个身份,就碾压羽界九成九的贵公子,无论道行还是前途,都高远得很,这样的一个俊彦,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一头雾水,黑岬不动声色地扬起大拇指,划向杜小草的方向。
秦紫胤秒懂。
原来是情敌!
杜小草明白他在想什么,摇头否认:“我不认识他。”
年轻男子惊讶,用力撕扯双唇,想要开口分辨什么,却被阴阳童隔空敲晕了,扛在肩上起身朝门外走,边走边提醒秦紫胤:“一场约战,只分胜负,三天后还在此地。”
倏然之间,师徒俩都消失不见。
秦紫胤莫名其妙,黑岬嘿嘿坏笑,杜小草也蹙眉,翻来覆去想不起方才那人是谁?
“我真不认识他。”
“也许是小时候认识的,时过境迁都变了容颜,认不出来也平常,看那年轻人的模样,非得让你记起他才罢休,紫胤公子,今天连胜三场,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三日后再战吧,阴阳童的弟子,还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弟子,绝非‘三疯’、‘五残’之辈可比,打起精神好好应对。”
黑岬边说边笑,看向春风酒楼掌柜:“赶紧的,准备一桌庆功宴。”
酒楼掌柜苦笑,挥手让伙计去安排菜式,自己施展神通,弥补被阴阳童弄破的屋顶。
这座酒楼是小洞天,修缮屋顶使用的不是砖瓦,而是一种珍罕的炼器材料,一坨坨扔上去,转眼之间恢复如初。
酒楼掌柜长吁一口气,黑岬学着他的模样叹气:“掌柜的,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啊,觉得是我们连累了你?”
酒楼掌柜苦笑:“不敢。”
“你当然不敢,否则就不是屋脊破个洞,而是你的脑袋破个洞了。”
黑岬脸色猛然沉下,虎视掌柜:“说说看,给了耋老什么好处,让他肯放你一马?”
春风掌柜眯起眼,上下打量黑岬,黑岬气定神闲,坐在临窗的雅座旁,指着窗外纷乱的青石板:“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金毛鼠引动的符阵,非常繁复,想要绘制成功,绝非一日之功,春风掌柜就算没有帮衬,也是纵容。
纵容就是帮凶。
黑岬冷笑道:“几日之前,我们帮你消弭了一桩人命案,不指望你回报,你倒好,恩将仇报!”
春风掌柜面色变了几变,低声赔罪:“我并不知他绘制符阵是为了对付你们。”
“就算你一开始不知道,今天都打起来了,你还敢说不知情?为何不提醒我们?”
“紫胤公子前两场胜得太利落,我以为这符阵伤不了他,果然,还没发动呢,就被紫胤公子破除了。”
春风掌柜语气恭敬,几近阿谀,黑岬却没有被糊弄住,秦紫胤道行高、运气好是他自己的事,春风掌柜知情不报很过分。
黑岬现在发难,并非想讹掌柜,而是想知道阴阳童师徒俩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