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辈回到茅屋,辗转反侧想着各自的心事。
离他们不远处,一座被劈开的茅屋中,左右两半各坐着一名老者,左侧身穿白袍,右侧身穿黑袍,脸色全都不怎么好看。
白袍老者刚被人劈开了安身之地,黑袍老者被自己的小辈奚落戏弄,还不能堂皇打回去,憋屈!
两个老头之间还不太平,开口就戳对方心窝子,拿对方的糗事衬托自己。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发时间,让自己没那么难堪。
黑袍老者“师公”,被黑岬一脚踹下城头,愤懑惊骇,诘问白袍老者:“这么一头凶物,就敢让他睡在你隔壁?!”
白袍老者不以为然:“我如今的处境,就缺一头凶物。”他悻悻打量黑袍老者,“你被他一脚踹下城头,在自家小辈面前颜面尽失,就来挤兑我?”
“并无此意,你知不知道那凶物的来头?”
白袍老者摇头,他迟暮之年,破镜遥遥,困守在万叶城几万年,想凭战事砥砺心境,结果却不如人意,蹉跎到今日,几乎已经死心了。
明月当空,两两无言。
云澜老祖所在的隐秘空间中,谈话气氛就舒畅许多。
秦紫胤被拎来,被送出,全程淡然无波。
“年轻人还不错,别天挑剔了。”
云澜老祖苦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起来还不错的年轻人,内里未必真的如此。”
最近几十万年,羽界内忧外患,尤其是东疆这边,局面一日比一日崩坏,罗浮城坍塌消失,然后轮到了万叶城,最多几万年,防线还会再次收缩。
如此往复,不断逼近内陆。
黑袍老者告诫云澜老祖:“此地距离你的鸟窝不算太远了,小心惹火烧身。”
“你也说了,我是鸟,大不了展翅飞远,挪个地方。”
“……”
接连好几日的暴雨,让一座雄城滂沱泥泞,也冲刷掉了之前的血腥气息,城中各处栽种的翠竹、花木愈发葱茏,所剩无几的“难民”,都找到了合适自己生存下去的姿势,纷争和吵闹越来越少。
杜小草和黑岬、秦紫胤住在城头上,也住得很安静,趁着天晴出太阳,前往城中闲逛。
车马行人熙熙攘攘,狭巷里还有鸡鸣犬吠声传来,沿街的茶楼、酒肆、店铺,因为暴雨损了生意,眼看天晴,伙计站在门边卖力的吆喝。
杜小草挑了一家不起眼的进去,临窗位置坐下,要了酒菜,听着曲儿,悠哉自在了没一会儿,窗外伸来一只小爪,上下摇晃着做乞讨状。
秦紫胤递过去一根烤鸡腿,“小爪”接过去三两口啃干净,胆子也大了起来,半边脸都展露在窗前。
是个容貌俊俏的熊孩子,最多十岁大,穿戴的很破,仔细看布料,都是上好的。
杜小草诧异,担心他是离家出走然后沦落街头,招招手让他靠近,询问他的来历:“你叫什么,是万叶城中的人嘛?”
熊孩子点点头:“仙子好漂亮,心肠也好,能不能教我道法?我学会了道法,就不用胆子饿肚子,还不会被坏人欺负。”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施舍一根鸡腿,哪儿比得上教人本事?
杜小草蹙眉琢磨的时候,黑岬替她开口了,“哪来的小崽子?张口就让人传你道法,你是仙童转世嘛?你配吗?”
劈头一顿尅,半点不客气。
熊孩子当他是空气,不予理会,专心看着杜小草:“仙子若肯传授我道法,我必定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黑岬冷笑:“说你今生愿意当牛做马,来世愿意结草衔环,任凭驱使,我们还可以考虑一下,什么‘铭记在心’、‘永不敢忘’这样的屁话,留着糊弄街街头的二傻子吧。”
杜小草回过神来,看向窗外的顽童:“你几岁了?”
“很小,还没成年呢。”
“你父母亲人呢?”
“他们打我骂我,不要我了。”
“你现在住哪儿?”
“天地为家,溜到哪儿是哪儿。”
“我若不肯教你道法,你待如何?”
“仙子心善,绝对不会坐看我饿死街头——”
“不想你饿死街头,我给这家酒楼些银钱,让他们每天给你一些剩饭剩菜就好,何必教你道法?”
“……”
杜小草起了警惕心,无论窗外的熊孩子怎么巧合如簧,就是不上钩,说到最后,索性不理会他了,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