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煦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一个装睡的人，总会有破绽。不但要控制住气息，还要控制住眼球的转动。

睡着的人眼球不会转动，只有装睡的人，眼球才会转动。

就是那么刚刚好，胡煦发现了转动眼球的周舟。

周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还在装睡。胡煦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周舟，你是一个好女孩，别和鹿诗诗学坏了。”

原本满心焦急的胡煦，在意识到周舟装睡的那一刻，一颗心忽然就安稳了。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看着床上装睡的周舟，想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周舟还能忍的，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别看她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慌了。她不懂胡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自言自语，还是看穿了她和鹿诗诗的把戏？

无论是哪一种，周舟都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胡煦再度开了口。这一回，他的语气带着落寞，却直接点出了周舟在装病。

“为什么要装病？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爱护，别人还怎么爱护你？”

胡煦看着周舟，神情有些恍惚，他不不禁回忆到了童年。

他的童年，一片糟乱。别说装病了，便是真病了也没有人会关心。

在没有人关心他的日子里，胡煦要自己关心自己。

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哪怕和狗抢食，可终究没有饿过肚子。

胡煦的脸色冷了下来，那些回忆他已经很久没去想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全都冒了出来。

他重新看了周舟一眼，见周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耐心耗尽，站起了身。

“我走了。”

这是他最后的耐心，他实在没兴趣去教一个小姑娘如何爱护自己。

听到这句话的周舟再也忍不住，她赶忙睁开眼睛。

“我没有装病。”

她正对上了胡煦认真的眼眸，才惊觉胡煦并没有离开。

她脸上红了一片，这会儿倒真像是发了烧。

“我，我真的发烧了。不过现在烧退了。我……”

周舟不擅长说谎，因为说了谎，连原本的实话都说得坑坑巴巴。

胡煦伸手拍了拍周舟的发顶，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嘲讽。

“傻姑娘，鹿诗诗的那一套不适合你。”

其实从进门的那一刻，尤其是见到了鹿诗诗的那一刻，胡煦一眼就看出事情不对。

周舟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玩这种把戏。

事情就和明朗了。

他刚要把手拿开，周舟却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一双不安的眼睛闪着太多期待。

“那什么是适合我的？”

别看周舟表面大胆，实际上她的心早就乱跳个不行。

如果是以前的她当然做不出这种举动，可以前的她与胡煦也没有其他紧张。她想要改变，想要改变她与胡煦的现状。

胡煦并没有强硬自己的手抽出，他甚至都没看那只被周舟握住的手，微微一笑，有些敷衍。

“做你自己，最好。”

做自己吗？

周舟握住他的手更紧了。

“做我自己……你会喜欢我吗？”

她满眼期待，甚至顾不得一直以来的矜持，向胡煦传达自己的喜欢。

“周舟……”

胡煦试图解释，周舟不想听那么多，她迫不及待表示：

“我想听昨晚的那个回答。”

昨晚……

“胡煦，你知道我叫你‘胡煦’，而没叫你‘胡大哥’是什么意思吧？”

“我喜欢你。”

“你先不用回答我。”

“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

一个女人改变了对一个男人的称呼，可以理解为划清界限，也可以理解为再近一步。

胡煦之于周舟，从来不是划清界限的对象。

周舟眼底都写着认真，她总是想故作镇定，可感情的事好难。她想的是一回事，可实际做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在很久之前，曾有一段时间，她已经尽量不去看胡煦的影像，不去想胡煦的种种，将胡煦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事与愿外，她越是想要降低那份影响，胡煦对她的影响越是重大。

渐渐的，就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