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佳在心中暗道一句人不可貌相,旋即便猛地会意到林长卿突然生出的落寞。
她连忙道了一句,“相公,若是你能回书院,此次乡试,我信你。”
信你能够中举,甚至夺得解元。
后面的话,孟佳佳没说,可是她相信,以两人之间的默契,林长卿已经意会到了。
这别院僻静,一路匆匆走过,在两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举办诗会的院子。
这会儿院子中无人论诗,却聚成了两拨,围着中央的一张桌子。
不断有声音传入耳畔。
“好字!文兄这字,虎啸龙吟,竟有猛虎下山的威势!”
“笑话!你看蒋兄这字!才是如同滔滔江水奔流!”
“你放屁!文兄的最妙!”
“蒋兄……”
话语声不断传来,却一清朗声线出言,将这纷争不休打乱,“不必争了,确实是蒋兄的字更胜一筹。”
靠近院门的这一波人顿时安静下来。
反观对面儿,气势汹汹,当即便有人挑衅,“不是说你们书院厉害吗?如何,方才论诗双方平了,那么这字——竟是输了!”
“你们书院还有什么好本事的人?只管叫出来!我们蒋兄直接灭了他的威风便是!”
“就是!叫出来!叫出来!”
对面挑衅的言语越来越不得体,属于城中书院的学子们纷纷握紧了拳头,可是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这文兄已经是他们书院目前写字最为绝佳的,可是竟也败在了对方的手中,那么其余人再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就在这时,王子澹拽着林长卿便挤进了人群中,将林长卿往桌子面前一推,“谁说我们没有人!长卿,上!灭了他们的威风!”
林长卿几乎是生生被王子澹拖过来的,然而这会儿人已经站在桌子面前,却不应不行。
当下,他也没有推脱,而是抬手抱拳,与对面的人轻声道,“林长卿,前来领教。”
对面乃是一位青衫文士,生的三十许人的模样,蓄着不长不短的胡子,见着林长卿,却一副探究的表情。
“林长卿?”他念了一遍林长卿的名字。
“正是在下。”林长卿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当年,我便是被一位唤做林长卿的人,夺了秀才的头名。”这对面被称作蒋兄的人,低头轻轻磨了磨墨锭。
林长卿听了这话,脑海中不由得回忆了一下他中了秀才那年的排名,却只是隐约记得,第二名的人确实是姓蒋。
然而叫什么,他却已经忘了。
林长卿便再度抱拳,温声道,“不曾想到,竟是与蒋兄同年院试。”
态度平和,不曾骄矜,却也不曾畏惧。
周围围着的一圈书院学子,听得这两人的对话,顿时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林长卿究竟是何人?是咱们书院的吗?为何我竟从来未曾见过?”
“诶呀!你傻呀!这不就是先生整日挂在嘴边儿那位好学生嘛!不过是因病暂且退学了,所以才没在咱们书院。不过听说以前,特别厉害!每次咱们书院内部考核,都是头名!”
“就连现在几乎次次头名的姜承义,都要落在他后边儿!”
“是吗?这人竟然这么厉害!那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议论纷纷,传入耳畔。
可是桌子对面的两人却丝毫不曾受到干扰。
林长卿初来乍到,抬手示意,“刚来,不懂规矩,还请蒋兄请。”
“自然。”蒋兄出口道,“双方各自写上四个字,只管挑自个儿最为擅长拿手的笔法,最后双方评判,众人心中衡量。谁输谁赢,自有定数。”
自行评判,这确实是比试中最为戳心的好法子。
毕竟,谁又愿意亲口承认自己不如人呢?
蒋兄说罢了话,不等林长卿再开口,便干脆拿着笔饱沾满了墨汁,端正姿态,落笔而就。
只是这次,他写字之时,却引起了纷纷议论,“蒋兄素来豪爽,平日里的字迹也皆是一挥而就,可是为何今日却……”
这人话语刚出,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人碰了一下,“嘘,小声些!你不知道这林长卿,当年就是他从蒋兄手里夺了头名,此后据说蒋兄因为这事儿,失了原本十拿九稳的举荐,所以才会仍旧在咱们书院之中。这下子啊,是仇人相见了!”
蒋兄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专注于手下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