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殿上。
高坐金銮宝座的皇帝,眸光深深。沉思良久后开口道:
“就依余卿的意思。与南疆来使和谈一事,便交给你了。”
余修竹手持笏板,深深一揖:“是,陛下。”
声音端朗,如明珠落盘。
待他挺直身体,唇角轻扬,斜睨了身侧一眼。
那儿站着的,是一位眸似朗星,身姿挺拔,约莫二十四五,身着武官官袍之人。
见此情景,袍袖一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大殿内落针可闻,此一哼声,可谓十分突兀。
其他人大臣面面相觑一番后,均把头垂得低低的。
这两位大人,他们可是哪个都惹不起。
皇帝却好似见怪不怪,挥挥手:“退朝吧。”
2
出了大殿,余修竹就被拦住了。
拦住他的,便是那位在大殿上与他争论不休的人,大将军洛与墨。
他横身一挡,来势汹汹:
“冯老将军与南疆大将蒯鹏对战时身负重伤,南疆欺我大良太甚,你居然还主张议和!余修竹,你是疯了吗?!”
余修竹脚步不停,快要擦身而过时,扫了他一眼。
外面下着零星小雪,余修竹鸦羽似的睫毛上,亦沾上点点洁白。
这眸子一抬、一落间,就好似满天星河,碎落在他眉宇之间。
他淡淡开口,没了大殿上时浓浓的火药味:
“洛将军,余某方才已说得很明白,连年征战,不说国库空虚,百姓亦是流离失所。南疆确实不地道,所以,议和之时,我定会让他们知道,大良不是好惹的。”
显然,这番话并不能打动洛与墨。
他剑眉一竖,仍然不依不饶:“余修竹,你这般支持议和,该不会……”说到这儿,他靠得更近些,声音亦低了许多,“是那南疆,许了你什么好处吧?”
余修竹停下,如劲松一般站得笔直。
他音色转冷,寒意更胜严严冬日:“洛将军,慎言。”
言毕,再不理会洛与墨,迈着端方的步子,径自走向一顶落满薄雪的软轿。
徒留洛与墨在他身后,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3
这顶软轿,先是回了余修竹的府邸。
傍晚时分,又往祥玉街而去,最后停在一家名为“念奴娇”的花楼前。
余修竹缓缓下轿,已换下官服的他,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入门一股清淡香气袭来,颇为沁人心脾。
有人招呼着余修竹,直奔二楼雅座。
这里视角极好,正对着一楼大厅里,中间最显眼的台子。
一楼的人声鼎沸,让余修竹微微蹙眉。
他知道,再过些时候,新晋花魁牡丹的“鱼龙舞”,就将开始。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牡丹容颜绝色,这鱼龙舞跳起来,十足赏心悦目。
念奴娇里绝大部分人,都是为此而来。
他亦是。
谁知过了一会儿,牡丹还没出现,倒是他不想见的人,坐在了旁边。
眸似朗星,身姿挺拔,换下武官官袍,又穿上一袭墨色长袍。
除了洛与墨,还能是谁。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余修竹,坐下以后,剑眉一挑,讽刺的话张口就来:
“光风霁月的余相,居然会来烟花之地。”
余修竹将手上的茶盏送至嘴边,轻呷一口,才赏了洛与墨一个眼神。
“威风凛凛的洛将军不也一样?”
洛与墨嘴角抽了抽,不知想到什么,倾身靠近余修竹。
“余相,若你今日肯割爱,我便不计较你朝堂之上的针锋相对了。”
他的眸子里,满满的势在必得。
余修竹亦靠近了些,“怎么,洛将军也看上牡丹了?”
一个“也”字,亦昭显了他的心思。
洛与墨坐回去,嘿嘿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余修竹放下茶盏,颇为赞同地点头。
洛与墨眸子一亮,“余相这是答应了?”
余修竹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我亦是人。”
洛与墨僵在当场,差点儿攥碎身下坐着的,上好梨花木椅子的把手。
他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