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犹沾血迹,滴滴淌淌,更显狰狞。
“看来,玉奴姑娘果然是和自家丫鬟勾结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拿我晏某人当傻子耍。”
玉奴早已认出,这化名晏昭阳的,就是三皇子扶清。
他话虽说得轻轻巧巧,其中隐含的威胁,却是让人胆寒。
玉奴一把夺过匕首,跌跌撞撞跑到抱琴面前。
抱琴抚着胸口,眉眼低垂。
一大滩血迹好似浓艳绽放的鲜花,环绕在她身畔。
玉奴从未见过这么多血。
她知道,即便她不动手,抱琴也决计活不了多会儿了。
高高举起匕首,却怎么都放不下来。
抱琴眸光已然涣散,双唇嗫嚅着,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
玉奴却是听清了。
举了半天的匕首,终是迟迟落下。
不知是不是抱琴的血已流得太多,这致命一击下去,倒没什么血流出来。
玉奴怔怔地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手,半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扶清上前,打横抱起玉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鸣渊阁里,无人敢拦。
4
及至三皇子府,玉奴才被放了下来。
“爷,这下,您总该信我了吧?”
她的脸色惨白若纸,十指仍在不自主地痉挛。
扶清笑了,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玉奴双腿打颤,整个人好似风中落叶。
对于三皇子扶清,她早有耳闻。
此人性情阴晴不定,谁也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偏偏其母妃是陛下最爱的柔嘉皇后,佳人芳魂早杳,陛下对她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更是纵容至极。
再加上,他的舅舅是离国扬威大将军,是以,盛京的权贵们,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位三皇子。
据说,兰妃之所以能得蒙圣宠,也是因为她那张脸,像极了柔嘉皇后。
玉奴心思电转,还未想出如何应付,就被扶清揽入怀里。
他轻轻捻了一下玉奴瓷白小巧的耳垂,惹得她惊呼出声。
随后,呵气至她耳畔:“我舅舅大军方归,营里恰恰缺玉奴姑娘这么一朵解语花。”
玉奴骇然后退,却不防腰还握在扶清手里。
“来人,将玉奴姑娘,带下去梳洗一番。”
语毕,怜惜地将她鬓边落发挽到耳后,甚至,还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玉奴被带走后,暗夜里有一道人影出现。
“主子,就这么杀了那行刺之人,岂非太便宜她了?”
扶清不赞同地摇摇头,“她虽然死了,可这位玉奴姑娘还活着啊。”
可惜,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毕竟,她要去的地方,可是吃人都不吐骨头啊。
5
一个月后。
扶清在书房,细致地描绘一幅美人图。
红衣妖娆,媚眼如丝的美人,不是玉奴还是谁。
他今日刚闻奏报,那菟丝花一样柔弱的美人,竟然还没死。
而且,这么长时间里,玉奴并未做过一丝出格的事情。
难不成,他当真想多了?
扶清手一顿,心里闪过一丝可惜。
想了想,他将暗影叫了出来,嘱托一番后,才让他离开。
再回头一看,美人图因着他刚一顿手,滴落一点浓墨。
扶清索性把笔一扔,立于窗畔。
黄昏时分,暗影如一缕幽魂,飘入三皇子府。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裹在大氅里的女子。
露出的一截手腕,细骨伶仃,白得近乎透明。
“主子。”
轻巧落在书房门口,暗影唤道。
“嗯,放下吧。”
他怀里的人听到这句话,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狐狸似的眸子微微抬起,里面尽是恐惧。
再也不复当初的柔媚。
她那双细瘦的手,死死攥着暗影的袖子,指尖都有些泛白。
好似生怕暗影真的如扶清所说,将她放下一样。
一丝怜惜忽起,在暗影差点儿把人扔下来时,扶清说道:“罢了,后院收拾出一间来,让她暂且住下。”
玉奴松了口气,心情大起大落之下,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