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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重臣的目光随后落在尚还算稚嫩的昭宁公主的脸上,落在她的九树花冠和礼服上,心中一时都有些感慨。
这个浑身上下被权势和富贵包裹着的少女,不拘一格锐意进取,只是可惜了……是个姑娘家。
元羲走出政事堂,还能听到远处广德宫传来的歌舞声响。
别处有别处的热闹,这里却十分的清静。清静到她能听到自己心底雀跃的声音。原来这象征士族最高权力的殿堂,是这个样子的。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低头笑了笑。
元羲在那略略站了站,复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双鹤与四喜亦步亦趋跟在她的后头。
她漫步在宫道上,才走了几步,突然似是察觉了什么,一抬头,一朵巨大的烟花正在她头顶炸开。
璀璨而绚烂的一瞬,便是星光亦不及。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升空,开在夜幕之上,烟花灿烂足与星月争辉,而后又纷纷乱落如雨。
元羲仰头看了一会儿,仰的脖子都酸了,目光一移,便见到了不远处身着绯色官袍的沈珏。
平日见惯了他穿白,这会儿突然见他穿这般鲜亮的颜色,却另有一股风流之态。
恍然间叫元羲想起两年前琼林宴上的探花郎,在一群三十岁打底的进士中格外抢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哔啵作响,是元羲头顶又有烟花绽放。她在心里微微叹息。
沈珏其实早就看见她了,她看着天上焰火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她了。隆重盛装的美人,抬头看天上焰火的时候,表情沉静又乖巧。
这会儿再看她,她又恢复了通身的皇家公主气派,骄矜而端庄。
星月黯淡,烟花璀璨。沈珏大步向她走来,直至走到她的面前,一本正经向她行礼。后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政事堂里可好玩?”
元羲点了点头,含笑说免礼,亦用气声轻飘飘回道:“等以后你进去了,便知道了。”
政事堂是宰辅们议事之地,她这样说,竟似乎对他很有信心。
沈珏眉头一剔,道:“看来殿下今日很顺利。”
元羲笑笑道:“本宫只是尽人事。”
既尽了人事,剩下的便看天命了。
“天命会站在殿下这边的。”璀璨的烟花尽数陨落在他的眸子里,他看着她,轻声说道。
元羲笑了笑,嘴上却说着不相干之事:“镇国公还在里头,沈大人或许还要再等一会儿。”
擦身而过时,风中只留下一句出自她口止于他耳的“那本宫便敬候佳音了。”
夜风温柔拂过,烟花带来的硝烟味渐渐散去,只留下了春夜特有的温存气息。
沈南英从政事堂里出来,远远便见着自己的儿子同昭宁公主分开的场面,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先前夫人同他说的荣枯大师说过的话。
眼皮猛然一跳。待定下神来时,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父亲。”
他点点头,道:“走吧。”
父子两人一同回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沈南英对茶马互市之事,还是有些犹疑,沈珏却道:“黑市有少量胭脂马贩卖,两国边民本就有私下交易,与其如此,不若摆到台面上放在朝廷眼皮子底下来做,多少也能弥补些军费。”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和平之时,该养的兵马还是得养着,每年用于军中的费用是固定的,今年又是这样的情况,如今时机成熟,自不该轻易放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况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这些道理身为中书令的镇国公如何不懂,他只得叹气点了点头道:“陛下对胭脂战马势在必得。这才是开始,接下来还有的忙。”
他说到这里,看了儿子一眼道:“此事是昭宁公主提议,你与她也共事过,觉得公主如何?”
沈珏道:“昭宁公主做事有些左性,不够稳重。其人嘛,慕容德赞她人中龙凤,大抵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镇国公点评道:“这评价已十分高。”
沈珏点头称是。
镇国公看了儿子一眼,不由问道:“你倒是能以平常心看她?”
沈珏镇定地回答道:“起先不能。时间久了,也明白过来她是君我是臣,此事由不得我。”
镇国公点了点头,淡然道:“你能自己想通,为父甚为欣慰。事情已经过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