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了她,她也是个软弱的普通人。先前果真是高估了自己。
元羲沉默,顾幼澄也不说话了。
马车辘辘碾过街道,朝着昭宁公主府驶去。
此时的元羲还没有想好,但现实却容不得她多想,在她还未有反应之前,早已悄然来临。
回府的第二日,她还未主动入宫请安,宫里先派人来请了。也不说为了什么,只说陛下宣昭宁公主即刻入宫觐见。
即刻入宫,这般着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连衣裳都容不得她换一身。
身上这一身常服,在自己府里穿穿便罢,入宫显得不够庄重,但传旨的中官催得紧,她便只多拿了件披帛,便上了入宫的车驾。
元羲走在前往南薰殿的路上,心中有些微的不安。
轻盈的烟罗穿在身上似乎没有重量,走得稍快些,披帛与裙角便都要飞扬起来。明明目不斜视庄重自持,偏让人有烟视媚行的感觉。
瑰姿艳逸,让人心生轻佻之意。
宫人见了她,纷纷低头,直往一旁避让行礼。心中却不免把她与后宫诸美比较,直叹这宫中最美丽的女子,不是天子的妃嫔,而是天子的女儿。
元羲被引入殿内,她一进去,便发现天子身边的镇国公和沈珏。她目光自然而又巧妙地在二人身上扫过一眼,看向了高坐上位的天子。天子还是那个天子,只一双眼睛如利剑寒刃一般看着她。
元羲顶着这样的眼神行了参拜大礼,天子等她行完礼,方才叫她起身。
另一边,沈家父子见了元羲,自也按规矩行礼,元羲伸出手随意挥了挥,免去一应礼节。面对朝廷重臣,她向来不敢太过托大。
“元羲,你可知朕为何急招你入宫?”天子看着她,拉长了调子问道。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她乖巧而无辜地回答道。
天子看着她,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来,说道:“镇国公替韶卿向朕求娶你,你说朕要不要应下?”
元羲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似乎没听懂话中之意。
她愣了片刻,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珏。沈珏迎着她的目光,在天子与亲爹的眼皮子底下,冲她从容一笑。
不是狐狸精的笑法,是正经场合温文尔雅含蓄内敛的笑法。
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那种微笑。
有礼而克制。
他在做了这么疯狂的事之后,这样含蓄地同她微笑。
元羲白玉似的面皮上肉眼可见地浮起了一层艳光,她低了头,不语。
看着似乎是在害羞。
沈珏只见她双手自然垂落,葱白的手指慢慢捏紧了袖口。
“元羲,你意下如何?”天子开口催问道。
“儿臣觉得,实在太突然了。”她还是低着头,轻声说道。
天子爽朗一笑,道:“朕也觉得很突然。南英,你这实在叫朕吃了一惊啊。”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宁愿尚主,也不愿与荆州望族结亲。
沈南英见君王点了自己的名,笑着接道:“先前便有此意,实在是不便开口,韶卿毕竟有孝在身。如今他出孝在即,臣便斗胆替他来向陛下求个恩典。”
天子好奇道:“先前便有此意?是韶卿的意思?朕记得,你三年前是拒绝过元羲的。”
这是问沈珏的话,自也要他自己回答。
沈珏御前奏对不知有多少次了,还未有一次如这次一般让他紧张。
余光里,公主殿下一直低着头。
他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三年前臣方及第,未有一官半职在身,亦未建功立业,不足以匹配殿下。如今臣多次随殿下外出办差,亲眼所见殿下心系百姓,身先士卒,心中感佩不已。天长日久,已是一往情深,故而厚颜前来求陛下赐婚。”
他怎么敢……他以为他在做什么?一往情深,在天子面前言及情深,他莫不是疯了。世家大族男子求亲往往含蓄有礼,从来没有在求亲时言及对某某闺秀有情的,大多是仰慕其徳,故来求娶。这种场合说一往情深,未免轻佻,显得两人私下里有了首尾。
虽然两人私底下确实有什么,但这事是能拿到御前说道的吗?
一直低着头的公主殿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沈珏与她对视片刻,行礼道:“还请殿下饶恕下官唐突。”
天子的脸色先是微微一变,而后又朗朗笑开,道:“元羲,你的意思呢?”
元羲把目光自沈珏身上移开,看向天子,问道:“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