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逐渐明白了。

当年在冷宫里，对帝王灰心失望的季棠音，在戴和言三年如日的温柔体贴中，是想过跟他离宫做对普通夫妻，平平凡凡安度余生的。

可季棠音在决定之后，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当初丢下的那个孩子。

她那时候愧疚又难过，想着就等天，给她天的时，让她有机会，能偷偷去见见皇子，至作为母亲，她记他的模样，日后到了宫外，她也会诚心为这孩子祈福。

然而，就是这么天。

戴和言死了。

他被薛氏的人察觉了异样，活生生打死在了她前。

季棠音仿佛看见了她梦想中的新生活在眼前破碎，往后余生，她就只能留在这宫里。

幸好她真心爱慕着端和帝，幸好端和帝也全新宠爱着她。

所以季棠音想来，也只觉遗憾。

但现在，第二次被皇帝从天上的云，打落成地上的泥。

过往多年，那些被忽略、被积压的情绪翻滚上来，是前所未有的后悔和怨愤！

“都怪你！”

她叠声说着这些话，眸灼灼，装满了怨恨和仇视，皇子本以为自己应该难过心痛的。

可事实上，他点感觉都没有。

皇子抬扫了季棠音眼，心里想的是，光从冷心冷情上，他们真是对母子。

但这个认知，等他从关雎宫出来，跨过道宫门，拐弯时候不经的抬眸，正好撞见了从右侧过来的婉贵嫔时，瞬变七零八落。

皇子眸光亮，张扬俊朗的脸上，是他自己都未觉的明媚喜色，“你怎么来了？”

苏茶看了眼他过来的方向，就明白过来了，“我去勤政殿，给皇上请安。”

皇子猝不及防地愣，如潮水般褪去，语气生硬，“那你挑错时机了，现在父皇的心情可不太好。”

“是么？”苏茶歪，佯做不解，“可皇上对我挺和蔼的呀，方才我送去的鸡汤，他滴不落都给喝了呢。”

皇子的脸色越黑沉，薄唇紧抿，浑身气压都降下来了。

引苏茶扑哧，“你呀，也该好好练练喜怒不形色的本事了。”

皇子冷哼声，他又不是不会。

他倏然怔住了，是啊，他又不是不会。

在端和帝眼中，他的第子性格爽直冷硬、值重用，在季棠音眼中，她的长子桀骜不驯、不如幼子讨喜。

但即使这样，他们两人谁也没看出他内里的反骨。

皇家的孩子，装模作样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可唯独在婉贵嫔前，他多年时刻警惕，已经刻进骨髓的戒心，仿佛在无识中被逐渐瓦解融化。

不知不觉就忘了提放戒备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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