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君言枫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意从隐约在头发后面的瞳仁里漾开,跳跃过月光栖息的下颌,这次连嘴角也牵动起来,甚至笑出了声音,下巴上原来锐利的线条也一起被拉出了柔和的弧度。
那在月光下如透明初雪一样白皙的肌肤,美的近乎妖邪的银色长发,清浅剔透如琉璃一样的褐色*眼眸,揉在一起却是令人甘心情愿堕*落到地狱的迷乱。那眉眼让人只想隔着清风明月,隔着飞花落雨细细的端详。
墨夕月看着他放声大笑的狂狷模样,却半点不曾动容。
她这样的女人,有着天下最仁慈的残忍。
她可以一边愧疚祝福地送礼,一边感动的哭泣,也可以一边毫不留情地算计。她那样防备,那样小心,怎么可能完全相信这个男人的一面之词。她天生就是最顶级的表演者,她能够利用他为她做事,可以让他住进自己的房间,却从来不会告诉他房间里究竟有多少暗器,多少机关,多少毒药蛊虫可以瞬间置他于死地。
君言枫却在此时轻轻抚上了她的脸,手上有着多年练剑磨出来的厚茧,摩挲在她脸上,带起阵阵酥*麻。
他安静地凝视着她,不悲不喜,像是心酸又仿佛放松安慰,带着终于来临的了然,竟然让墨夕月也显得不自在起来。
她微微侧头,就听见他在她耳边淡淡道∶“我那么了解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防备心究竟有多重。我早就等着这一日,所幸它终于来了。”他安静的笑了笑,不同于刚才的妖邪狂狷,笑容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浅淡哀伤,如同流莹的微芒,一闪而逝,“欢池,能让我给你一个相信我的理由,其实,你已经开始相信我了。”
墨夕月瞬间震了震。
新年夜里,雪落无声,慢慢覆盖了整个雾隐楼。
君言枫望着她,眼中有不掩的疼惜宠溺。只听他继续道∶“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么,相信你自己过去看人的眼光,当年不会看错我;相信你自己的魅力,你可以让我为你死心塌地;相信你自己的智商,不至于看不出我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闭上眼,揽紧了她的腰,“相信我,我们一起来证明。”
墨夕月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两人一时无语。
“我素来喜欢将万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良久,她静静开口,又忽然一笑,“说起来简单,但对一个人来说,一生都能将万事把握住,是何其难呢!”墨夕月说着便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道∶“其实我连自己都是不该相信的,毕竟我总有算不到的东西……你知道我每年都不过年,想必你知道原因……我算了那么久,都逃不开死亡的命运,这一世,何不自信一些。君言枫,你说是不是?”
君言枫也站了起来,眉眼中都带着暖意,张开双臂,小心的将她拥在怀里。墨夕月的目光似喜似嗔,然而落到心底,终究无情,“人的一生要是没有一次感情用事,那是遗憾……所以,欢池,新年快乐。”
月光那样柔和,照在他轻轻扬起的笑容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君言枫,我给你跳支舞吧?”她在他怀里,没有挣扎,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好啊。”他也恍若无事的答,“就跳你前世的母亲最喜欢的曲子,那曲《当时明月》,可好?”
“那你来伴奏啊。”她笑容纯净,娇俏地回答。原来她当年,真的什么都说了啊。
看见他拿出笛子,墨夕月水袖一甩,蓝衣人影轻掠而出,半空中一声娇笑,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如惊鸿般一掠至湖面上。
这首曲子,她其实年年都舞,是否已经深深烙印在骨子里,已成执念。即使记忆不复,也依旧如此。
君言枫看着那支跳了几百年的舞蹈,随着她的成长,越发让人心折。
时间这样神奇,令她如此巧妙的脱去了童子的青涩与稚嫩,那个俏生生立在他眼里的女子,身体修长,眉与眼都比这夜还黑,一袭幽蓝衣裙猎猎飘扬在冬季湖畔的风里,而散开的长发随风而起,宁静悠远。
宽袖一甩,她回眸,隔水遥遥去望他,目光明朗,轻启朱唇:
“灞桥岸,柳依然,长亭外,春意暖
天涯黯,烟岚淡,惊觉处,飞絮散
缁尘,何日染?江湖夜雨只笑谈
倚高楼,薄酒寒,挑灯看,青锋乱
犹记得初相逢,丹心同,年少懵懂
回首处望苍穹,千里共,当时明月
总难却凡事冗,寄游踪,南北西东
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