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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起头:你看,我没有吃掉牙膏。
房间里的空气开始静止,心挣扎在窒息里的声音,我听得见,粟米停下了笑,愕然地站在我们之间:天哪,像传奇像故事。
房子里没了声音,三个人坐在不同的角落,我们之间太无话可说,或许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不该相遇在一起。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行走了一天之后,落满灰尘,像极了此刻的心,我能够听到灰尘散落的声音,像静夜的雪花,刷拉拉……
我宁愿,没有相遇,即使相遇,我宁愿没有看见那块胎痣,我恨透了,眼睛,恨透了,记忆,在今夜,我宁愿没有来过,这一幕永远的,不属于我的生活。
有一种隐忍的爱情心性,是一个人一相情愿的等待,与别人,了无干系。
我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了无干系,了无干系…………
罗念庄,用衣服遮掩了狼狈。
粟米也套上了衣服,她坐到我的身边:万禧,我们没有相爱。
我笑了一下,泪水一点都不听话,不想让它出来,它们,却像雨后的山溪,奔跑着……
其实,他们相爱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念一个干净美好的少年,是我的一个童话,用来在寂寞的青春里,想一想,娱乐自己。
那夜的眼泪,足足的,可以淹死自己,粟米说:骂我一顿。
我说:我不会,今天夜里,我没地方去。
粟米走过来,握住我冰一样凉的手,想抽出来,我没有力气。
粟米,有烟么?
粟米点上一支香烟,塞进我的嘴巴,我吧嗒吧嗒地抽,不说话,唇间的香烟颤抖,像我的心,烟灰扑簌蔌落下来,尘埃一样,洒落在身上。
门轻轻地合上,罗念庄走了,他颓败的身影消失在春末的夜晚,就像曾经隐忍在心底的梦,恍惚着远去,恍惚着我已经感觉不到心疼。
黑夜的床上,还有罗念庄的气息,青甘的,芳草一样的气息。
很久以前,我就不再想他不再爱他了。我这样说:因为爱他,就等于不爱自己,让自己疼的人最好不要去爱,他会让自己疼一辈子。
第十章 梦里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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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浴巾的罗念庄不是少年喜郎,那个眼神干净喜郎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他喜欢站在街上口袋里装满糖果,用来和街坊上的孩子们交换友谊,那些顽劣的孩子,总是骗光了他的糖果,然后一哄而散,被丢下的喜郎,眼里装满破碎的玻璃,一个人站在尘土飞扬的街上。
喜郎的母亲在我们平原小城,是多么绝色的一个女子,烟波浩淼的眼眸,忽然消失在一个夏天的早晨,她的失踪成为了一个秘密,一年半后的冬天,她被警察带回来,挺着巨大的肚子,一夜之间,她的秘密跟着风的方向传播在小城里,她偷渡到香港,被一个已婚的香港男人包养了,怀孕后被香港男人的太太发现告发到警察局,她挺着巨大的肚子面临唯一的结果:被遣返。她回来了,不肯打胎,要为那个已婚的香港男人生下这个孩子,面对前来威逼利诱她打胎的居委会干部,她握着一把雪亮的刀子搁在细偌脖子上的决绝凛然,一度都是小城的新闻。
在平原小城,身世注定喜郎是格格不入的孩子,在他人乜斜的目光中,喜郎的姥姥很快去了,至今,我仍能够记得,喜郎的,母亲牵着幼年的喜郎,桀骜地走在街上,凡俗的目光被一一屏绝在身后。
一直,她不是甘于生活安排的女子,胡同里所有的孩子被家长警告不准跟喜郎玩,即使有孩子跟他玩,叫骂声总是很快响起来:香港野种。那时的香港,是资产阶级的代名词,在孩子的印象里是萎靡、奢侈、肮脏和下流……
所以,喜郎的母亲不送他去幼儿园,更多,她推着干净点心车子上街,小小的喜郎跟在身后,安静得像影子。
没有跟母亲去卖点心的日子,寂寞的喜郎趴在墙上,张望,或者喊:阿喜,你在吗?
我搬一只小小的凳子,坐在院子的阳光底下,给喜郎讲幼儿园里的故事,他听的眼睛里汪满晶莹的泪水。
我们慢慢长大,他满眼的泪水,一直晶莹在记忆里。一次,他神往地说:阿喜,我妈妈说了,爸爸早晚会来接我们的,你猜我爸爸来了,我会怎么样?
我说:让他给你买糖。
喜郎晃晃小脑袋,一脸庄重:我要他把我驮在肩膀上,走遍大街小巷,让每一个骂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