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骄傲倔强的女子,何曾落泪过啊?
他举起手,替她擦试着泪水:“无双,不哭了,你这样哭,却让我觉得你是误落凡尘的仙子,是我拖累了你!”
“伏尸百万,流血漂桨,哪里是神仙所为,我根本就是个魔鬼!”程无双自嘲一笑,目光却是俯视众生的慈悲:“你我造此修罗杀戮,都已一身血腥……不过我最近在为太子、为西楚军将士诵念经文,以期减轻杀孽罪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江山,果然是由尸骨堆成……”安然缓缓地道。
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一幕幕在紫陵州城中上演。
幸尔程安然的伤在腰腹,虽然出血多,但无大妨。
大夫上了药后,当天晚上,为了安抚军心,祭奠死去的将士,带伤抚慰将士。
满月如辉,照在将士们悲痛的面上。
金桂叶轻轻地飘落,程安然长身玉立,面对手下的将士,沉痛地道:
“吾之袍泽,魂兮归来。与尔英灵,共饮此酒!”
他捧起一坛美酒,倾一半祭洒于地,随后右手抓起酒坛仰头痛饮!透明的酒水顺着他的喉结,他的脖颈倾泻而下,悲壮如燕赵之士慨烈豪迈!
五十万大军沉声应和:“吾之袍泽,魂兮归来。与尔英灵,共饮此酒!”
仿佛一滴水滴入沸油中,沉寂静默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将士们席地而坐,大口喝酒,仿佛那些将士们并没有离去,他们的魂魄仍和这些活着的人在一起!
三天后。
“禀报太子,匈奴、柔然联军派使者求见。”
帅帐内的议论平息下来。
“终于来了。”安然和无双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惊喜光芒。
一行人在使者拓拔野律的带领下进入殿中。
拓拔野律颇有倨傲之色,排众而出:“在下匈奴使者拓拔野律,奉我单于之命,前来与太子议和。”
程安然眉眼不动,淡淡道:“议和?”
拓拔野律咳嗽一声:“柔然、匈奴希望与贵国签订互不侵犯的友好协约,并与西楚永为友好邻邦——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我西楚军将士身负家国之耻,血溅沙场马革裹尸,历经千辛万苦才反守为攻!现在,你居然叫本太子罢手?”安然讥诮一笑,“你到是说说看,本太子凭什么罢手?”
虽冷汗涔涔,但拓拔野律仍然强硬:“太子言过其实。纵匈奴柔然元气大伤,但太子的西楚军也已是疲惫之师,无力再战,反攻云云只是自欺欺人!”
“是吗?”太子云淡风清,“那就开战吧。”
“等等!”拓拔野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太子怎样才肯答应议和。”
程安然十分干脆:“联军退兵,赔偿黄金二十万两,并割让城池十座!”
拓拔野律当下冷冷拱手:“既如此,我等与太子无话可谈!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程安然也不阻拦:“使臣大人走好,恕本太子不远送了。”
一干使臣铁青着脸,步履沉重,默不做声。
待众人走后,无双拿出地图淡然地道:“拿下失去的十城池,使紫陵州的统治地盘扩大十倍,收编西楚军,你则成为西楚西北的无冕君王。”
石破天惊!
程无双说完这句话,帅帐里的一切就像停止了,除了那个古朴的沙漏在一秒一秒的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
帅帐内足足静默了有一柱香时间。程安然与程无双凝望着彼此的眼睛,相对无言,只有微妙的默契在彼此心间流淌。
隔了一段时间……
“赌!!”太子吐出一个字。
一字千钧!
程无双想不到程安然这么快就掌握了这个计划的精髓!
欣慰一笑:“是的,只有赌。”
没错,紫陵州此刻的确无力再战。但,疲师之旅又如何!?
匈奴联军敢背水一战吗?匈奴敢把国家搞得民不聊生吗?
“我们就赌——赌他们赌不起。”
这就是把“赌”之一字运用到最高境界的表现,匈奴内部的国内矛盾,政治局势,派系斗争,个人恩怨……牵一发而动全身,都变成了推动这个“赌”字倾向紫陵州的动力关键时的一指之力,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