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的屋里拥挤而凌乱,旧报纸、空酒瓶、方便面盒子扔得到处都是,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收拾过了。在客厅沙发上坐定,舒怀点了一支烟,将一瓶啤酒跺到郑凡面前,“来一瓶!”自己顺手抓起一瓶,用牙咬开。
“我喝水!”郑凡从包里掏出塑料茶杯,“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悦悦领证?”
舒怀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快了,她说国庆节如果能抽出空来的话,我们就把婚事办了,她还说结婚典礼上就用你那句名言:笑到最后的笑得最美。”
郑凡旁敲侧击地说,“悦悦经常深更半夜才回来,我估计美国人也不会同意用这种方式推销他们的产品。”
舒怀吐出嘴里的烟雾,脸在烟雾后面像一张撕碎的纸,“是呀,她的业绩做上去了,这屋里的生活质量降下来了。我的工资还房贷,她的工资用来生活,可还是不满足,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好像要是不把全庐阳的女人都比下去,她就活不下去!”
郑凡正准备开导舒怀与悦悦好好沟通沟通,悦悦回来了。见郑凡在,悦悦很惊讶,一边换鞋一边说,“怎么今天舍得抽时间来看看你的难兄难弟了?”转脸目光盯着舒怀,“舒怀你跟郑凡多聊聊,就不会这么颓废了。”
舒怀将空酒瓶掼在茶几上,“我正常上班,忠于职守,拿一份稳定的收入,不出去玩命挣钱,不到处坑蒙拐骗,这就是颓废,谁给了你颓废的定义权?”
悦悦指着郑凡,“人家没日没夜地为家庭奔波,你整天不是下棋,就是上网,回到家,叼根香烟,抓一瓶啤酒,没有一点压力,没有一点责任,这不是颓废又是什么?”
舒怀闷着头不吱声了,他又抓起了一瓶啤酒,用牙咬开,咕咕嘟嘟喝了一气。
悦悦“宜将剩勇追穷寇”地给舒怀连续打击,“你最好把手中的啤酒瓶放下来,你挣的收入还不足以让你随意挥霍,哪怕是一瓶啤酒。”
舒怀将啤酒瓶轻轻地跺在茶几上,啤酒瓶与玻璃茶几发出了硬碰硬的闷响,他软弱无力地反击了一句,“我要不是还房贷,啤酒还能喝不起。”
郑凡从劣质布艺沙发里站起来,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们是不是联手用这种方式下逐客令?”
舒怀和悦悦见郑凡表情不对,都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悦悦从包里摸出两块口香糖,递给郑凡一块,“对不起,最近天气热,我情绪不太好。”她将另一块口香糖塞到舒怀的手里,安慰着说,“别生气了,其实你要不是出类拔萃之辈,我哪会栽进你的情网呢,是吧?”
舒怀接过口香糖,手上的动作虽然比较僵硬,但内心里的怨怼已经开始松动。
郑凡说,“好,从现在起,你们谁也不许埋怨谁,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马上我叫韦丽过来!由我买单。”
舒怀和悦悦都答应了,悦悦还深明大义地说,“到我们这来,哪能让你买单,我们买。”悦悦是个很性情的人,脾气过去后,说话时时不忘带上舒怀,她不停地强调着“我们”,而不是“我”。
正在下班路上的韦丽接了郑凡的信息,很是兴奋,她立即回了过来,“太好了,你终于慷慨一回了!”
在去楼下小餐馆吃饭的路上,悦悦的手机响了,悦悦掏出一百块钱交给舒怀,“你带郑凡韦丽去吃饭,我有个客户,急等着谈一笔合同,”转脸又对郑凡说,“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还没等郑凡表示异议,悦悦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望着悦悦匆忙地上了出租车,那种争分夺秒的表情和姿势让郑凡的心悬了起来,什么业务非要等到吃晚饭这节骨眼的时间谈,如果非得今晚谈,吃过晚饭去谈不行吗,郑凡的想象如乱石穿空。
舒怀也许是司空见惯也许是麻木不仁了,面对悦悦这一怪异的突然缺席,他无事一样地说,“走,我们去吃!”
郑凡停下脚步,“算了,本来我想利用吃饭的良好氛围,再跟你们俩交换一些看法。我已发过信息,叫韦丽回去了。省点钱吧!”
郑凡骑着车离开了,舒怀被扔在身后的黑暗中,像是被扔在黑暗中的一个无声无息的空酒瓶。三环以外的庐阳差不多就是农村,寥落的灯火黯淡且鬼鬼祟祟。
郑凡回来后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并流露出了自己的担心,“舒怀本来就活得很压抑,要是悦悦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扛不起。”
郑凡让韦丽找一个休息日跟悦悦谈谈心,韦丽说,“这几个月来约过悦悦好几次,我想让她陪我去逛时代广场,然后再请她吃肯德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