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那句老生常谈,“没有我,你不会活这么累!”
郑凡放弃的两万块钱传记报酬在赵恒那里兼职两年都挣不到手,这笔两万块巨款直接关系到他买房交首付的日期,也关系到他在韦丽母亲面前的承诺能不能准时兑现。当龙小定考到全年级第二十八名后,雄心变成野心的郑凡将辅导目标锁定在小定考上重点高中上。这一目标在郑凡心里最直接的意义是把损失了的两万块钱在同一个人身上挣回来。
韦丽问,“江淮文化公司的活不接了?”
郑凡说,“接,还得接!”
韦丽说,“你要钱不要命了?”
郑凡不会跟韦丽深入讨论下去,他对正在淘米熬稀饭的韦丽说,“我去巷口给你买葱油饼。要不要带辣椒酱的?”
赵恒在电话里说有个五一节要散发的广告传单务必请郑凡出手,“我说话算数,你七我三,就这么定了。赶紧过来拿资料!”
郑凡在那个阳光很慵懒的午后骑车去了江淮文化传播公司,一进门见到了悦悦,他愣住了,“怎么是你?”
悦悦笑着反问一句,“怎么不能是我?”
赵恒很好奇两人认识,一边将他们引到沙发上喝茶,一边调侃道,“你们认识,下次该不会私下合作把我给甩了,悦悦小姐,我收费不高吧?”
悦悦说,“那得看郑凡究竟得多少劳务费。”
悦悦的公司准备在五一期间将美国的深海鱼油、维C粉、蒜精胶囊等保健品地毯式地在市场上轰炸一通,已升为营销部副经理的悦悦说已经招募了二百多名穷困潦倒的在校大学生准备到小区、商场门前、重要交通路段散发传单,当下庐阳传单文案做得最好的就是江淮文化传播公司,她说压根没想到是郑凡在做,把一大堆相关资料交给郑凡后,悦悦感慨着,“舒怀要是有你一半的努力,我就不会吃这么多苦。”
郑凡从来不喜欢别人背后说自己同学的坏话,于是跟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无所有。”
悦悦看郑凡的情绪很拒绝,就站起来告别,“不说了,三天后交稿行吗?”
悦悦走后,赵恒对郑凡说,“你们好像说起了一个叫什么舒怀的,不对呀,悦悦跟维也纳森林的郝总整天泡在一起,你在帮他们做会刊,没见过悦悦?”
郑凡毫不迟疑地迅速反驳赵恒,“你不许乱说,舒怀是我大学同学,悦悦是他的女朋友,他们住在一起都两年多了。”
赵恒喜欢挣钱,对别人隐私兴趣不大,所以就得过且过地说着,“也许是我看错了。悦悦帮外国公司干活,特苛,错一个字要扣三百,你多用点心,叫他们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都揪不出来。”
郑凡想起刚到庐阳第一天接风的那天晚上,悦悦听说黄杉准备找富婆包养,当场掀翻了桌子,他觉得悦悦是一个好强而自尊的女孩子,谁都侵犯不了她,赵恒这么说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的污蔑。尽管郑凡执拗地否定了赵恒的谣言,但他心里还是像是被泼进了一盆辣椒油,火烧一样刺痛,他没说传单的事,却又多此一举地说了一句,“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人了!”
赵恒一点都不生气,他耐心地打击着郑凡的固执己见,“我说也许看错了,你非要说我肯定看错了,那我告诉你,我肯定没看错。悦悦跟我合作又不是一次,太熟了,还能看错人?一次在‘江南春’酒楼,包厢里就两个人吃饭,进去的时候悦悦吊着郝总的胳膊,还有一次,夜里十二点半,她跟郝总从圣路易斯私人会馆出来的,他俩离我车窗不到两米,我看得清清楚楚。”圣路易斯私人会馆是庐阳专门给富人挥霍和享乐的地方,会员制服务,会费最低的是三十万,最高三百万。
郑凡像是挨了当头一闷棍,脑袋整个懵了,窗外的天空在摇晃中四分五裂。
黄昏时分,在回城中村的半路上,郑凡从自行车跳下来,给舒怀打了一个电话,郑凡问舒怀在哪儿,舒怀说在学校跟人下棋,郑凡说你马上回来,我到你家去,我想跟你聊聊天,舒怀说好,马上就回。
有好几个月没见着舒怀了,当然舒怀也没说要见他,穷弟兄之间的交往注定了苍白而贫乏。交往需要时间,需要心情,需要票子,他们都缺少足够的准备。郑凡上楼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敲门,家里没人,正踌躇,舒怀上来了,舒怀见面就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见你比见中央领导都难,悦悦也一样,经常深更半夜还在外面追着客户卖那些美国骗人的灵丹妙药。”
郑凡说公共走廊里不是发牢骚的地方进屋说。